第一章
语气平淡,却在递上药膏时,鬼使神差地多按了按他掌心的剑茧
——
那是她熟悉的、属于握枪人的茧。
赵桓抓住她的手,触感比记忆中粗糙得多,却温暖得令人战栗。
他取出怀中的银铃,铃舌上的
生死与共
已被磨平,却新刻了行小字:
狼啸之时,朕必应声。
远处传来狼嚎,与沙暴的余韵交织。
楚婉抽回手,将修补的玉佩放在他掌心:
阿依娜说,你曾用狼首玉佩与柔然议和。
她望着他骤然收紧的瞳孔,
是真的吗
赵桓的喉结滚动,想起登基那夜,李崇递来的密折
——若想坐稳皇位,必须斩断与镇国将军府的羁绊。
他低声道:
朕当时以为,只要保住你的性命,哪怕被你怨恨……
所以你就把我推进冷宫,让我成为天下笑柄
楚婉的声音突然拔高,银枪重重顿在沙地上,
赵桓,你保护我的方式,从来都是把我推开!
风沙穿过营帐,吹得烛火明灭。
赵桓望着她眼中跳动的火光,
忽然想起她在演武场第一次教他枪法时,说过的话:
狼从不会独自战斗,因为它们知道,背后的同伴比自己的性命更重要。
他忽然跪下,手中的银铃与玉佩在沙地上投下小小的影子:
朕错了。当年不敢与你并肩,是朕怯懦。
如今朕来北疆,不是以皇帝的身份,而是以一个……
他抬头,眼中泛起泪光,
以一个想与你共执银枪的人的身份。
楚婉的银枪
当啷
落地。
她看着这个曾高高在上的帝王,此刻却像个做错事的孩子般跪在沙地上。
远处,银狼卫的篝火渐次亮起,
火光映着他发间未褪的沙粒,让她忽然想起,
那年雪夜,他为她烤鹿肉时,睫毛上落着的雪花。
起来吧。
她递出染血的手,在他惊喜的目光中,轻轻握住他的手腕,
不过丑话说在前头
——
她的嘴角勾起一丝冷笑,
在北疆,军令如山。
明日随我巡视防线,若再像今日这般鲁莽,便去给银狼卫当三天马夫。
赵桓的笑声混着沙粒的声响,格外动听:
谨遵将军令。
是夜,楚婉独自坐在沙丘上,望着银河横贯天际。
赵桓送来的银铃在风中轻响,与远处的狼嚎遥相呼应。
她摸着掌心的玉佩,修补处的金线蜿蜒如戈壁的河流,忽然明白
——
有些伤口,只有在共同的风沙中,才能真正愈合。
第四章:银枪共辉
北疆的晨曦来得格外早,
楚婉踩着露水巡视营地,远远便听见马厩传来嘈杂的笑声。
昨日罚赵桓做马夫的命令,
竟让这位帝王蹲在马槽前,正笨拙地给追风驹梳理鬃毛,金色的晨光照在他微驼的背上,竟看不出半分帝王威仪。
陛下这马夫当得可还称职
楚婉忍住笑意,指尖划过追风驹顺滑的马毛。
赵桓抬头,发间还别着几根干草:
原来战马更喜欢混着苜蓿的草料。
他拍了拍追风驹的脖颈,后者亲昵地蹭了蹭他的掌心
——
这可是连楚婉都未曾见过的温顺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