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真空中的木乃伊

    1.1

    太空站里的无声尸体

    程凛的手指在平板电脑上停顿了五秒钟。

    屏幕上的照片像一颗子弹击中她的太阳穴——银制怀表表面布满冰晶裂痕，但内侧刻字清晰可辨：程阳，2033年航天纪念。这是弟弟失踪那年，航天局统一发放的纪念品。

    天穹号太空站事故报告在她眼前自动展开。七十二小时前，这座近地轨道空间站因舱体裂缝引发氧气泄露，六名宇航员紧急撤离。然而在后续检修中，留守的机械师安德烈在气闸舱发现了一具漂浮的尸体。

    死者皮肤呈灰白色，完全脱水木乃伊化，右手紧握怀表。法医的电子报告在空气中投出全息影像，根据真空暴露特征推算，死亡时间超过十年。

    程凛的呼吸突然变得艰涩。她摸索着按下办公桌下的暗格，高压氧舱的透明面罩立刻从天花板降下。熟悉的机械声响起，95%纯度的氧气涌入鼻腔，终于压下了胸腔里翻涌的刺痛。

    这是她退役后航天局特制的办公室，墙面嵌着模拟舷窗，此刻正循环播放地球的蓝色弧光。十年前，同样的光曾映在弟弟程阳的宇航服面罩上。

    我需要对接天穹号的主控系统。她对着空气说。

    AI助手亮起蓝光：已获得一级权限，正在接入太空站生物扫描记录。

    全息屏幕闪现出事故当天的监控画面：撤离警报响起时，所有生命体征监测信号同时消失——除了一个微弱的光点，在气闸舱边缘忽明忽暗。而当救援舱返回时，那个光点已经化作法医报告里的冰冷数据。

    把尸体右手放大。程凛突然前倾身体。

    在怀表链缠绕的指缝间，有一片指甲盖大小的银色金属片，边缘呈现不规则的熔融痕迹。

    她的手猛地攥紧氧气管。

    那是天穹三号航天器的残骸标识牌，十年前与程阳一同消失在太空中的实验舱。

    1.2

    被召回的特案组

    你知道我不能见你。

    程凛将全息投影的透明度调到最低，陆沉的轮廓在光影中若隐若现。这位前上司的嗓音比三年前更沙哑，像砂纸摩擦钛合金。

    国际刑警刚解密了六起特殊案件。陆沉推来一份加密文件，悬浮窗在程凛眼前炸开成星图般的红点，孟买低温实验室、上海磁悬浮隧道、南极洲科考站...每个现场都出现了真空保存的尸体，且死亡时间跨度从三年到三十年不等。

    程凛的指尖划过那些坐标，当看到塔克拉玛干沙漠地下城时，瞳孔骤然收缩。那是程阳参加航天员选拔前的最后一次地质勘探。

    所有死者手中都有这个。陆沉将怀表的全息模型旋转放大，表盘背面浮现出微雕的航天器结构图，经过文物鉴定，这些怀表的生产批次完全不同，但雕刻的航天器型号都是——

    天穹三号。程凛的声音像在液氮里浸过。

    投影突然剧烈晃动，陆沉的面孔逼近屏幕：三小时前，月球城警务署传来消息，他们在阿尔忒弥斯基地的真空农场发现了第七具尸体。这次死者手里握着的东西...是你弟弟的航天员徽章。

    氧气面罩突然发出警报，程凛这才发现自己的呼吸频率超过了安全阈值。她强迫自己凝视舷窗模拟屏，那里正掠过太平洋上空的雷暴云团。十年前，程阳最后的通讯记录里也有类似的背景音。

    特案组需要航天事故专家。陆沉的投影开始闪烁，更准确地说，需要某个能一眼认出航天器残骸熔融特征的人。

    程凛关掉警报器，将那片金属残骸的扫描图发送过去：帮我准备一艘近地轨道穿梭机，还有天穹号事故舱的原始设计图。

    穿梭机四小时后在酒泉发射场待命。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