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从暗门走出,盒盖缝隙间分明露出半片带血玉珏。
柳七娘摸出贴身藏着的铜钥匙,这是尚药丞临终前塞给她的。钥匙上刻着丙戌二字,正是先帝驾崩那年。
子时的梆子声响起时,她已换上夜行衣,顺着太医署后院的古槐攀上宫墙。月光下,太液池泛起诡异的磷光,与陈义手中玉佩的光芒如出一辙。
甘露殿的偏殿早已荒废,柳七娘却在这里发现了暗门。铜钥匙插入锁孔的瞬间,她听见机关转动的咔嗒声。暗室不大,正中摆着个鎏金匣子,匣盖上刻着与玉佩相同的云纹。
她正要打开匣子,身后突然传来脚步声。柳七娘闪身躲到帷幔后,看见两个太监抬着具尸体进来。那尸体穿着金吾卫的制服,耳后赫然带着三道抓痕。
这是今晚第三个了。年长的太监叹气,再这样下去,咱们也得......
闭嘴!年轻太监厉声喝止,你想跟尚药丞一样吗
等两人离开,柳七娘才敢喘气。她打开鎏金匣子,里面是卷泛黄的绢帛。展开一看,竟是先帝御笔亲书的密诏,日期正是丙戌年腊月。
朕自知命不久矣,特立此诏:凡参与地脉工程者,皆赐死......
柳七娘的手开始颤抖。她想起三年前,自己刚入太医署时,曾见过一份奇怪的脉案:先帝驾崩前三月,每日需服三剂曼陀罗汤。
暗室外突然传来脚步声,柳七娘慌忙将密诏塞入怀中。她刚躲回帷幔后,就看见个熟悉的身影闪进暗室——正是陈义!
韩彰在永兴坊角楼第三次擦拭横刀时,终于等到约定的鹧鸪哨声。翻过三道坊墙,暗巷里等着的却是浑身浴血的苏无垢。她抛来的玉佩还带着体温,背面新刻的飞鹰纹与韩彰怀中虎符严丝合缝。
十年了。苏无垢撕开袖口,狼头刺青下狰狞的箭疤清晰可见,当年安西军中的鬼眼毒箭,和如今致人癫狂的曼陀罗散,都出自同一种西域奇花。
更鼓声骤乱,韩彰突然挥刀斩落屋檐飞箭。箭杆上绑着的布条浸满血污,正是三日前陈义在破庙伪造的房梁裂痕图——而此刻图中裂痕走向,竟与长安城地下暗渠完全重合。
韩彰的心猛地揪紧。十年前,他还是安西军中的一名小校尉。那场导致全军覆没的战役中,他亲眼目睹同袍们面带诡异微笑死去,耳后都带着三道抓痕。
地脉工程......苏无垢咳出一口血,先帝驾崩前就开始的秘密工程,用活人献祭......
韩彰扶住摇摇欲坠的苏无垢,摸到她腰间别着的半块胡麻饼。饼缘的胭脂红痕在月光下泛着诡异的光泽,竟与他怀中虎符上的纹路如出一辙。
远处传来金吾卫的号角声,韩彰知道时间不多了。他摸出贴身藏着的铜钥匙,这是前任金吾卫大将军临终前交给他的。钥匙上刻着丙戌二字,正是先帝驾崩那年。
跟我来。韩彰搀扶着苏无垢,沿着暗渠向皇城方向潜行。沿途看见更多尸体,都是面带微笑的金吾卫同袍。每具尸体耳后都带着三道抓痕,手中紧握着碎玉。
暗渠尽头是座废弃的水门,韩彰用铜钥匙打开锈迹斑斑的铁锁。水门后是条幽深的隧道,墙上镶嵌着无数玉珏,每块都刻着名字。
这是......苏无垢摸着墙上的玉珏,所有参与地脉工程的人
苏无垢凑近一看,顿时如遭雷击——玉珏上赫然刻着陈义义父的名字!
隧道尽头是间密室,正中摆着个鎏金匣子。韩彰正要打开匣子,身后突然传来脚步声。他转身看去,只见陈义手持玉佩站在门口,云纹正发出幽蓝的光芒。
韩校尉,陈义的声音有些发抖,你早就知道这一切
韩彰沉默片刻,从怀中取出虎符:十年前,我就是地脉工程的监工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