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笑。
嘲笑我搬砖晒脱皮
煮泡面时嫌弃我火腿肠切太厚
暴雨夜蜷在我怀里说别走
最清晰的是她最后一次出门前,站在玄关涂口红:这次成了,我们就...
就什么
她没说完。
背包里装着:
丙酮混合物(足够炸穿混凝土)
陈冰的工牌(照片那面朝里)
便利店老头给的中华烟(丫头最爱偷这个牌子)
那张永远用不上的大巴车票
龙哥别墅的监控图铺在床上,红圈标出三个爆破点。
我突然想起陈冰常说的话:烂泥就该有烂泥的活法。
她错了。
烂泥最好的归宿,是把高高在上的一切都拖进地狱。
临走前,我看了眼手机。
天气预报显示明天晴天,适合搬家。
看啊,连天气都在嘲笑将死之人。
08
我把陈冰的骨灰装进那个装过多肉的陶罐里。
这很可笑,我知道。她活着的时候最讨厌那盆半死不活的植物,总说它像得了绝症的仙人掌。现在它们永远在一起了——一捧灰,和一把枯根。
出租屋的墙上有块霉斑,形状像只展翅的鸟。我盯着它看了三天,直到房东来换锁。
东西还要不要了他踢了踢角落的塑料袋。
里面是陈冰的旧衬衫,便利店工牌,还有那管没用完的药膏。我摇摇头,只拿走了冰箱上那张内存卡。
走出巷子时,阳光刺得我流泪。原来痛到极致的时候,连生理反应都会骗人。
龙哥的别墅在城北半山,白色外墙,黑色铁门,门口两个摄像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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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蹲在对面的树林里,用陈冰留下的旧手机拍照。镜头拉近时,能看见二楼窗帘后的人影——龙哥正搂着个穿红裙的姑娘,手在她腰上摩挲。
和当初按在陈冰身上的姿势一模一样。
背包里有我从化工市场搞来的材料,冯阿姨给的铁盒,还有便利店老板偷偷塞给我的打火机。那个总被我偷火腿肠的老头,在听说陈冰死讯后,红着眼眶往我口袋里塞了包中华:丫头常来帮我理货...
夜风吹得树叶沙沙响,像陈冰翻动价签时的声音。
龙哥推开红裙女孩,烦躁地松了松领带。
奔驰男站在书房里,额头冒汗:警察那边打点好了,但那个小偷...
一条野狗而已。龙哥转动酒杯,冰块叮当作响,找人打断他两条腿,扔出城。
监控屏幕闪过一道黑影,他皱眉凑近——
只是只野猫。
孤儿院的后院有棵老槐树,我和陈冰曾在那下面躲过雨。
冯阿姨的皱纹比上次见时更深了。她什么都没问,只是默默给我盛了碗排骨汤,汤里浮着陈冰最爱吃的玉米。
小野...她突然按住我颤抖的手,那姑娘临走前,给我打过电话。
我抬头,喉咙像塞了碎玻璃。
她说要是出什么事,让我拦住你别犯傻。冯阿姨的眼泪滴在汤里,她说...你们约好了要去南方开小店...
我轻轻抽出手,把装钱的信封压在汤碗下。
信封背面写着冰野超市的草图,是陈冰画的,角落里还画了个歪歪扭狞的笑脸。
深夜,我反复观看那段无声视频。
直到第五遍,才发现陈冰坠落前做了个奇怪的动作——她把右手按在左胸,然后指向镜头。
我疯了一样翻找她的遗物,终于在工牌夹层里发现微型录音笔。
电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