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改建的纪念碑前,她突然扯开衣襟。枯瘦的胸口纹着完整的防火布配方,墨迹渗进陈年烧伤的疤痕里:你妈临终前咬破手指写的,我用鸽子血混着艾草汁纹的。
我摸着碑文上林秀兰三个字,冰凉的触感穿透时光。二十年前她倒在这里时,手里攥着的正是被我当成手机壳的碎花布。
其实你早知道了我看着哑巴奶奶点燃艾草,从顶针到防火布,都是你引导我发现的。
她将灰烬抹在我胎记上:你八岁那年偷穿养母的皮草,我就在别墅外修剪草坪。看见你胳膊上的梅花,我就知道阿兰成功了。
风起时,三百个穿补丁汉服的女孩列队走来。她们袖口的梅花纹是用拆迁合同碎片绣的,每片都印着程氏集团的公章。小艾站在队首高举火炬,火焰掠过裙摆的凤凰纹,在纪念碑上投出正义二字。
程雪女士,这是程建业留给你的。狱警递来沾血的布条,上面歪扭着防火布改良配方,他说用这个能救更多人。
我把布条系在纪念碑旁的桃树枝上:告诉程总,他纹背时少写了三味药材。监控画面里,养父正疯狂抓挠后背,防火布囚服在他手下完好无损。
手机突然弹出银行到账提醒。程氏集团剩余资产清算完毕,尾款刚好够买下养母那栋别墅。我点开装修公司方案,将亲子鉴定中心的招牌设计图群发给记者。
姐,博物馆收到匿名捐赠了!小艾晃着快递盒,是程夫人的珍珠项链,每个珍珠都刻着偷税金额!
我用裁布剪撬开珍珠,里面滚出微型账本胶卷。最新账目显示,养母二十年来一直给某孤儿院汇款,收款人正是火灾那晚值班的护士。
黄昏降临时,我独自坐在新铺的绣架前。生母那半瓶香水还剩最后几滴,洒在防火布上竟显出血色地图——正是程氏集团没来得及销毁的罪证埋藏点。
姑娘,要打烊了。保安大叔敲了敲玻璃门,他胸牌上别着枚顶针,我闺女考上刺绣学校了,说要给你绣幅百寿图。
我望向窗外,最后一缕夕阳穿过防火布幕墙。那些曾被称作垃圾的破布头,此刻正在晚风里舒展成凤凰羽翼,每一道补丁都是重生的印记。
手机壳的碎花布突然脱落,露出夹层的婴儿照。照片背面是生母的字迹:小雪,妈妈把春天缝在补丁里了。
霓虹初上时,整条街的橱窗同时亮起。模特们穿着补丁汉服旋转,防火布在灯光下流淌着星河。我摸着锁骨处的梅花胎记,终于读懂生母最后一页日记的暗语:
所有破碎的,终将以光缝合。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