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到了那个复杂的现实世界。
教授...林陌。我鼓起勇气,谢谢您。为了一切。
她的睫毛微微颤动,但没有纠正我的称呼:快去吧,别误了车。
我深吸一口气,推门下车。秋日的阳光毫无保留地倾泻而下,刺得我眼睛发疼。
买票的过程像一场梦。最近的一班高铁一小时后发车,我买好票后给林教授发了车次信息,然后坐在候车大厅的椅子上发呆。手机震动,是她的回复:
已联系组委会说明情况。专心照顾母亲,有需要随时联系。
简单的一句话,没有多余的感情色彩,却让我感到一丝安慰。至少,在这个混乱的时刻,我不是完全孤独的。
高铁飞驰向南,窗外的景色由北方的金黄逐渐变成南方的翠绿。我试图睡一会儿,但每次闭上眼睛,都是母亲病容和那幅《交界》交替浮现。五个小时的车程像是一个漫长的煎熬,直到广播宣布我的家乡站名。
人民医院比我记忆中更加陈旧。墙壁斑驳,走廊昏暗,消毒水的气味浓得刺鼻。我按照护士的指示来到内科重症监护区,透过玻璃窗看到了母亲。
她比上次见面时瘦了许多,脸色灰白,安静地躺在病床上,胸口随着呼吸微微起伏。一个中年医生站在床边记录着什么。我轻轻敲了敲门。
进来。医生头也不抬地说。
我推门而入,母亲立刻睁开了眼睛。看到我,她苍白的脸上浮现出一丝笑容:子墨...你真的回来了。
妈。我握住她伸来的手,惊讶于那皮肤的薄脆感,仿佛一碰就会碎,怎么回事为什么不早告诉我这么严重
医生看了看我:你是病人的儿子
我点点头。
出去谈谈吧。他合上病历本,示意我跟他到走廊上。
走廊的长椅上,医生告诉我母亲确诊的是系统性红斑狼疮,已经影响到肾脏功能。
情况不算最糟,但需要长期治疗。他推了推眼镜,你母亲很坚强,一直拒绝我们通知你,说不能影响你的学业。直到昨晚病情突然加重...
我的心像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母亲一直独自承受着这些,而我却在北京为了一段不可能的感情辗转反侧。
治疗方案呢我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目前用激素和免疫抑制剂控制,效果不错。医生顿了顿,但需要有人照顾。这种病容易疲劳,家务、饮食都要注意。你是她唯一的亲人吧
我点点头。父亲早逝,母亲一个人把我拉扯大。现在她病了,我自然是唯一的依靠。
考虑休学一学期吗医生直白地问,或者有其他亲戚可以帮忙
休学。这个词像一块巨石压在我胸口。意味着放弃大赛,放弃即将到来的毕业展,放弃...林教授。但看着病房里虚弱的母亲,我别无选择。
我会安排的。我低声说。
回到病房,母亲已经睡着了。我坐在床边,轻轻握住她的手,思绪万千。手机在口袋里震动,我小心翼翼地拿出来,是林教授的信息:
组委会同意特殊情况处理。若无法亲自到场,可录制5分钟作品阐述视频。截止时间延长至周五晚8点。
紧接着又是一条:你母亲情况如何
我看着这两条消息,眼眶发热。她一定动用了不少关系才能争取到这样的通融。我简要回复了母亲的病情,并感谢她的帮助。
需要什么帮助尽管说。她回复得很快,医疗资源或其他。
这种简单直接的关心让我胸口发紧。我想起她倒扣的照片,想起她失眠的夜晚,想起她说的绘画不会背叛你...也许我们都一样,在失去了一些重要的人后,把全部情感寄托在艺术上。
但现在,我面临着更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