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节：辣椒酱破案

    我蹲在社区警务室门口，看着老周把最后一口辣椒酱抹在馒头片上。他吃得很仔细，连指节上的酱汁都要嘬干净。八月的蝉鸣震耳欲聋，水泥地上蒸腾的热气把远处的自行车棚都扭曲成了波浪。

    周叔，您这辣椒酱闻着够冲啊。我故意吸了吸鼻子。老周把玻璃罐往怀里搂了搂，像护崽的老母鸡：隔壁张婶特制的，里头加了瑶柱和虾米。他忽然压低声音，十五年前我卧底那会儿，就是靠这罐子酱...话没说完，外头传来尖利的叫骂声。

    我们赶到七号楼时，穿真丝睡衣的王太太正举着扫把追打穿背心的刘大爷。老周一个箭步插到两人中间，扫把结结实实砸在他后背上。要出人命啦！王太太的卷发都在冒热气，这老不死的狗把我家露露的毛啃秃了！

    刘大爷的京巴躲在三轮车底下，嘴里还叼着几缕贵宾犬的金毛。老周蹲下身，从裤兜掏出半根火腿肠。京巴蹭地窜出来，却被他拎着后颈皮举到阳光下：您看这狗牙，豁了两颗，啃骨头都费劲。他转向王太太，您家露露最近是不是换狗粮了

    王太太突然结巴起来：就、就换了进口的...老周用指甲从贵宾犬毛里挑出点白色碎屑：这狗粮含激素，狗吃了狂躁脱毛。他从刘大爷三轮车座垫下摸出袋开封的宠物粮，老刘头天天拿剩饭喂流浪猫，您家露露准是偷吃这个才掉毛。

    人群里不知谁噗嗤笑出声。王太太涨红着脸要走，老周却喊住她：等等，您家露露后腿有块癣，得用硫磺皂洗。他掏出口袋里的小本子，东门老陈家的土方子，我给您抄...

    蝉鸣声里，我看着老周花白的后脑勺。他警服后背被汗水洇出盐霜，肩章上三道拐的银漆早就斑驳了。这个月是第三次调解宠物纠纷，每次他都能从狗毛里找出真相。上次发现走失儿童是因为孩子鞋底沾着菜市场的鱼鳞，上上次破获电动车盗窃案是靠轮胎印里嵌着的半片槐树叶。

    回到警务室，老周从铁皮柜深处又摸出个玻璃罐。小宋，帮叔尝尝新腌的萝卜干。咸辣味冲得我眼泪直流，他笑得露出烟熏黄的牙：当年在毒窝卧底，嚼根辣萝卜能提神一晚上。柜门晃动的瞬间，我瞥见最底层有个带弹孔的老式警用挎包。

    傍晚收工时，老周突然叫住我。夕阳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长，盖住了墙上光荣退休倒计时87天的电子屏。明天帮叔个忙，他摩挲着辣椒酱罐子，去港口仓库区看看...话音未落，所长的奥迪A6刹在门口。车门打开，穿智能警务服的年轻女警跳下来，手腕上的电子镣铐闪着蓝光。

    周建国同志！女孩敬礼像把出鞘的刀，我是林晓棠，警号9527，奉命监督您完成智慧警务培训。她胸前的执法记录仪红灯刺眼，现在请跟我学习使用大数据预警系统。

    老周的手还按在辣椒酱罐子上。我看见他拇指无意识地蹭过罐底某道陈年刻痕，那形状像朵半凋的木棉。

    第二节：电子脚镣

    林晓棠的电子脚镣扫过警务室门槛时，老周正在往泡面里挤辣椒酱。猩红的酱汁顺着叉子流到值班表上，把智慧警务培训几个字染得像凶案现场。

    周建国警官。少女的制服笔挺如刀，腕间蓝光扫过墙上泛黄的锦旗，请立即登录警务云平台。她胸前的金属警徽反光刺眼，和老周磨成毛玻璃的旧警徽形成惨烈对比。

    我缩在档案柜后头憋笑——老周把平板电脑倒扣着当杯垫，上头还粘着半片风干的萝卜干。

    诈骗预警！林晓棠突然厉喝，智能手环投射出全息警报。屏幕里吴婆婆攥着存折冲出杂货店，花布鞋在监控镜头里糊成两团颤抖的影。

    我们撞开吴记杂货铺的玻璃门时，老人正对着电话哭喊：我把棺材本都转过去了！老周却径直走向冰柜，手指在结霜的玻璃上画圈：吴姐，您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