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第一章:鱼摊撞上他的摩托】
雨夜的油麻巷像条泡发的咸鱼,湿漉漉的腥气从石板缝里往上冒。阿珍缩在塑料布搭的鱼摊下,食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唇上那道浅粉色的疤。远处录像厅传来周润发开枪的砰砰声,混着雨水砸在铁皮棚顶的动静,震得她耳膜发颤。
老板娘,秋刀鱼三条!
她慌忙把《挪威的森林》盖在脸上,书脊压着疤痕。顾客是熟客张伯,浑浊的眼珠却总往她领口钻。冰柜掀开的刹那,腐败的鱼腥味混着冷气扑上来,阿珍听见自己后槽牙打颤的声音。
摩托引擎的轰鸣就是这时候撕裂雨幕的。
改装排气管喷出的热浪掀翻了塑料布,泥水泼了她满身。阿珍踉跄着扶住冰柜,书页被风刮得哗啦啦响。透过湿透的刘海,她看见那辆暗红色本田CG125——后座女人猩红的裙摆像刀口翻卷的血肉,在雨里猎猎作响。
要死啊扑街仔!张伯的骂声被轮胎碾碎。
金属撞击声清脆地砸进水洼。阿珍蹲下身,指尖碰到个冰凉的东西。那是朵锈迹斑斑的玫瑰,齿轮拼成的花瓣里卡着片暗褐色污渍。她突然想起上个月巷尾垃圾堆发现的断指,派出所老王说像是被机床绞的。
阿珍快扔了!隔壁豆腐摊阿婶突然尖叫。
红裙女的高跟鞋已经踩在她手背上。钻心的疼让阿珍松了手,那朵铁玫瑰咕噜噜滚进排水沟。烂货也配碰强哥的东西女人艳红的指甲掐住她下巴,说,偷了几次了
阿珍的嘴唇在抖。雨水顺着那道疤流进嘴里,咸得像血。她看见摩托车主慢悠悠跨下车,黑色工装裤沾着机油渍,指节缠的绷带渗出血痕。男人弯腰捡书的动作让后颈的刺青露出来——是只褪色的海鸥,翅膀断在衣领阴影里。
渡边彻教你怎么勾引男人了他把《挪威的森林》拍在鱼摊上,书页间掉出张泛黄的借书卡。阿珍看见自己歪扭的签名浸在雨水里,突然想起图书馆王老师说这本书不正经时的眼神。
红裙女还在骂什么烂脸妹活该卖鱼,阿珍的耳朵却嗡嗡作响。男人身上有股松节油混着铁锈的味道,他捏住她手腕的力道让她想起上个月被机床夹住手的临时工阿萍。
这玩意沾过血。他拇指按着她突起的腕骨,声音比冰柜还冷,不想半夜听见床底有剁骨刀声,就管好自己的手。
排水沟突然传来金属碰撞声。阿珍转头看见铁玫瑰卡在栅栏缝里,齿轮间缠着缕黑乎乎的东西。她想起今早菜市场传的闲话,说猪肉荣的摊子底下渗出血水。男人已经跨上摩托,尾灯在雨幕里划出两道血痕似的红光。
强哥等等我呀!红裙女追出去时,高跟鞋踢翻了装鱼鳔的塑料桶。阿珍蹲下去捡散落的冰块,突然摸到个硬物。那是半枚带豁口的齿轮,边缘沾着可疑的暗红色。
录像厅飘来《英雄本色》的台词:我等了三年,就是要等一个机会...阿珍攥紧齿轮,听见巷尾传来重物落水声。她想起上周珠江打捞起的编织袋,派出所说是屠宰场扔的病死猪。
雨更大了。阿珍把齿轮塞进装鱼饵的铁罐时,发现冰柜底层有串陌生的脚印——像是胶底工靴的纹路,混着泥浆和...是油污还是血渍
【第二章:他纹身下藏着刀疤】
游戏厅的霓虹灯牌漏着电,滋啦滋啦在阿珍眼皮上烙出红痕。她攥着弟弟的校服外套站在狂野之城门口,劣质香水味混着烟味往鼻腔里钻。玻璃门映出她发白的指节——那枚齿轮在铁罐里藏了三天,今早发现沾着暗红锈斑的鱼饵全死了。
强哥今晚包场,滚远点!黄毛混混的槟榔渣吐在她球鞋上。
阿珍听见自己牙齿打颤的声音。弟弟被高利贷拖走时,那些人把杀猪刀拍在鱼摊上:明晚八点,连本带利两万块。冰柜底层血脚印的阴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