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安的指尖还粘着那枚带血的银币，西班牙总督的皮靴就碾上了他手背。

    小杂种，耳朵聋了手倒快。

    总督揪起他残损的耳廓，将滚烫的枪管塞进他完好的右耳。

    现在对称了。

    十年后，当战马在翡翠湖畔口吐白沫时，那枪管灼烧的幻痛突然复苏。

    胡安摘下头盔，残缺的耳洞渗出脓血——

    湖面倒影里，一张镶满金鳞的脸正贴在他后颈。

    见鬼的瘴气！

    副官洛佩兹一箭射向湖心，箭矢却穿透新兵迭戈的喉咙。

    少年栽进湖水，金粉立刻裹住尸体下沉。

    胡安按住抽搐的右耳，那里传来诡异的瘙痒，像是有什么东西要破茧而出。

    1.哑歌

    她在月光下撕开自己的胸膛。

    金鳞如雨坠落，在湖面铺成通往地狱的甬道。

    胡安看着洛佩兹双眼翻白冲进湖水，佩剑砍向不存在的敌人。

    是女妖！闭耳！

    随军牧师尖叫着往耳道灌水银，却突然掐住自己脖子——

    他的手指正在融化成金液。

    唯有胡安静立岸边，看着女妖游到触手可及处，将一枚金铃系在他剑柄上。

    铃铛无风自鸣的刹那，胡安的耳膜突然愈合。

    他听见女妖的歌声裹着迭戈的惨叫、洛佩兹的咒骂，还有十年前马德里码头银币坠海的叮当声。

    女妖捧起他的右手按在自己心口，那里缺失的鳞片下，一颗黄金心脏正在跳动。

    2.共生

    洛佩兹的尸体在正午漂回岸边。

    他的牙齿变成了绞丝金镯，指甲缝里钻出细小的珍珠。

    恶魔！这是恶魔的诅咒！

    随军牧师挥舞圣经，十字架却突然融化，在他脸上烫出圣痕。

    胡安在帐篷里剜出第一片金鳞。

    鳞片边缘沾着他的血肉，落地却化作金砂流动。

    耳后的伤口开始发烫，当他触碰洛佩兹的遗物。

    那些金牙突然飞射而来，在他掌心拼成玛雅太阳历。

    女妖在午夜现身，湿漉漉的手指划过他新生的金鳞。

    她的眼泪滴在盔甲上，瞬间腐蚀出蜂窝状的孔洞。

    胡安猛然掐住她咽喉，却发现自己的五指正在与她颈部的鳞片融合。

    3.蜕皮

    胡安在镜前撕下脸皮。

    确切地说，是层半透明的金膜，下面新生的皮肤布满蛇纹。

    军需官送来晚餐时，他正吞食烛台上的银器——

    金属入喉的灼烧感能压制血液里的躁动。

    您越来越像她了。

    军需官突然开口，眼白变成琥珀色。

    帐篷外传来重物落水声。

    胡安冲出去时，最后三个士兵正手拉手走进湖心。

    他们的盔甲缝隙里伸出金线，在月光下织成囚笼。

    女妖这次带来的是镶着眼球的项链。

    当胡安戴上它，湖底的骷髅突然集体转向他行礼。

    那些空洞的眼窝里，金液正凝聚成瞳孔的形状。

    4.预言

    胡安在剥第十片金鳞时看到了幻象：

    不是传说中的黄金城，而是马德里皇宫地窖。

    无数痊愈的聋哑人跪在地上，皮肤下金鳞游动如群鱼。

    国王举起镶满眼球的权杖，杖尖正对教堂彩窗上的上帝——

    那圣像的脸分明是女妖。

    女妖突然发狂般啃咬自己新生的鳞片。

    金血溅在胡安胸口，烫出倒五芒星烙印。

    湖底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