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一同在这几天消失的还有网络上之前那沸沸扬扬的文章乱流。
一切风平浪静之后,我和吴忆准备收拾他的房间。房间里就和他初来时所差不多,多的只是四壁墙纸,一封书信。
只是墙纸上画满了草木山川,画满了七情六欲,画满了兽鸟虫鱼,画满了人与人冷眼而对,无处战火不连天,无边地狱养心头,人在地狱里,地狱长在每一个人心上,可是这所有图景偏偏都是和谐的,安宁的。
吴忆觉得墨气太重就去开窗了,恰着一场风吹来墙纸全然被揭下,然而白墙纸成了天迹白云,下了一场浓黑的墨雨,隔窗望去外面竟成了一副水墨画,缥缈写意,于是那封信也成了精卫衔着紫罗兰点作的火投向了远而又远无边的海。
魏殳没有回来,吴忆也在回房后再也不见,他们什么也没有留下,然而我需要新的租客。
(二)展信阅
在经历一场漏洞百出的诈骗之后,我断定我求爱失败了。这种打击没有很剧烈,只是如一只只蚂蚁轮番地啃咬在心脏上,一点点、一点点的将不足以致命的失望的蚁酸注入到心房里,然后血液经过心房流经全身。直到今天,我承认我能被任何轻微常见的毒素打倒,我的身体已经失去降解微量毒素的能力。于是在那之后,我只能向外界寻求解毒剂,然而我大概失败了,于是面前只剩下一条路——死亡。
死亡似乎自带恐怖色彩,所有人讳莫如深,于是它成了人类语言中的禁忌之隅,可一旦它变作唯一选择便有了神圣的意味,但是我以前不曾觉察的是它从来都是神圣的,那么通向死亡的过程也需是虔诚的。然而怎么才算虔诚呢
经历生命漫漫几十年,从小到大再从大到小,完整的走完生命的一程——这,大概算虔诚,可是自然的死亡是大自然的事,是对造物主虔诚,而非对人的虔诚。我想或许有一种死亡是对人的虔诚
自杀!
这个词无端冒出头角,却一发不可收拾。这种自杀应该不是结束生命,一旦自杀目的是结束生命便又是对大自然的谄媚,是对缥缈的神的投效。
在一冬日的深夜,我想到了实现对人的死亡朝见的方式——时间被人们分成一纪、一年、一月、一天,一天又被二十四等分,这二十四份又被一分再分成了我们可以感知的时间。或许我们的生命也是,既然如此,我可以是很多个我,我不再是一条命,那么朝生暮死就不再是朝菌之须臾。我可以随日升而生,随月升而亡,夜晚中完成腐化。这样算作一场生死。但这似乎并不彻底,死亡需要告别,我得告别过去的那条命,告别过去的人与物及过去执念的理想和追求,过去的喜恶。这样的一场自杀便是对死亡的朝圣。
因此,我自杀了。我在石城的家中自杀,经过火车转渡,在梦城重生。然而这场自杀并不彻底——我仍然想完成我的信。
我想完成我的信与想完成一场完整的自杀是一样的,一样的强烈一样的可怕。然而我明白我须得完成信才能完成自杀,于是在梦城的日子里我只有一件事——写信!
我记得初到梦城那天在下雨,很大的雨。那场雨像是在告别又像是在欢迎,我曾自私地以为这场雨为我而下,是上天对于一个出逃者的悲悯与喜悦。
雨水夹着泥尘从灰蒙蒙的天上落下覆盖了大楼、街道和所有暴露在雨里的生灵,成股的雨水从排水管道和任何漏水的地方哗哗流下,面前的雨水也匆匆忙忙的生怕落后,然而我却生出莫名的叛逆伸手去接漏下的雨水。这时身旁传来的声音打断了我,是我的房东。
我不清楚他何以一眼认出我就是联系他的那个人但仍然如实地点头,见他气喘吁吁浑身上下几乎全湿了,我大概明白他似乎并没有料想到我今天仍然如约而至,于是我习惯地向他道歉并说明来由。
他猛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