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雨夜包裹

    暴雨在铁皮屋檐织成银色珠帘，我蹲在43号快递柜前第三次核对单号。电子屏幽蓝的光晕里，防水布裹着的包裹表面浮着一层水膜，像是刚从海底打捞上来的古代秘匣。手指触到封箱胶带的瞬间，某种生物电流般的刺痛窜上小臂。

    这他妈...我猛地缩回手，手背皮肤下浮现出蛛网状的蓝色纹路。货架深处传来八哥拍打翅膀的声响，混着老王收音机里咿呀的评弹唱词：七月十七黄泉路，三更收件莫回头...

    包裹侧面的物流信息突然开始融化。墨迹在潮湿空气里扭曲成蠕动的黑虫，收件日期栏的2028.7.17渗出暗红色液体。我抓起酒精喷雾对准条形码，却发现喷出的液体在空中凝结成冰晶——那些冰晶折射出的光影里，竟映出我正站在某栋民国老宅天井里的画面。

    手机突然在裤袋里震动，解锁屏幕的瞬间，前置摄像头自动开启。视频画面里我的瞳孔正在分裂成复眼结构，虹膜纹理变成转动的齿轮。微信弹出视频通话请求，来电人显示零号实验体，接通后却是三个月前车祸身亡的女友林夏。

    阿泽，冷却液泄露了。她背后是布满光纤管道的银色空间，手术台上躺着的躯体脖颈后有我的工号纹身，他们在用快递网络铺设量子信道，每个包裹都是...

    画面突然卡顿，林夏的右眼珠滚出眼眶，露出里面的微型摄像头。她染血的指尖在玻璃上划出13这个数字时，货架深处传来重物坠地的闷响。

    老王养的八哥躺在血泊里，鸟喙开合着发出机械合成音：警告，认知污染超过阈值。它被解剖的胸腔内，沾着脑脊液的量子芯片正在播放我昨晚的梦境——在那个梦里，我亲手将七个自己的克隆体锁进快递柜。

    包裹就在这时自动裂开了。

    银色U盘弹出时带起一串气泡，那些气泡悬浮在空中组成曼德博分形图。当我用颤抖的手指触碰其中一个气泡，整个快递站的时空开始褶皱。货架上的快递单年份在2019到2035之间疯狂跳变，老王的值班表在墙上翻动如被疾风吹拂的经幡，所有日期都定格在7月17日。

    您有新的同城急送订单。电子女声从四面八方传来。手机导航自动开启，目的地坐标竟是黄浦江底。当我抓起包裹冲出快递站时，那辆本该报废的顺风车正停在雨幕中，车牌号是沪A·7417。

    驾驶座上的人转过头来，防毒面具的目镜后传来小张的声音：泽哥，这是你第三次上这辆车。他掀起袖管，焦黑的手臂上嵌着与我手背相同的蓝色纹路，每次循环都会多一个烙印，等凑齐七个...

    轮胎摩擦声打断了他的话。后视镜里，七个穿着不同年代服装的我正在雨中狂奔。最前面那个民国长衫的我举起怀表，表盘玻璃反射出的光束在挡风玻璃烧出焦痕。小张猛打方向盘冲进隧道时，怀表指针的滴答声突然化作实体，暴雨般的金属针将后窗击成蛛网状。

    抓紧量子密钥！小张将六边形金属片拍在我掌心。隧道墙壁开始渗出银色黏液，那些黏液聚合成人形时，我看到了林夏——或者说，是林夏残存意识的数据投影。她的半张脸还是温柔模样，另半张却已化作光纤编织的骷髅。

    阿泽，记住老宅镜子的折射角...她的声音被隧道尽头的白光吞没。当强光散去时，我们正停在中山东一路13号门前，石库门斑驳的砖墙上爬满发光苔藓，门环铜绿中渗出新鲜血珠。

    第二章

    镜中囚徒

    旗袍店橱窗里的模特突然眨了眨眼。我攥紧六边形金属片退后半步，玻璃映出的倒影却留在原地微笑。那个我穿着1927年华懋饭店服务生的制服，胸牌上写着零号房客。

    先生要照全身镜还是穿衣镜穿墨绿缎面旗袍的女人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