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大婚当日,血染喜堂。林绾绾亲眼看着未婚夫斩下父亲头颅,腹中骨肉竟成催命符。
喜烛爆了个灯花。
林绾绾跪在满地猩红中,看着父亲的头颅滚到凤冠珠帘下。鲜血顺着金丝团纹喜服蜿蜒流淌,在青玉地砖上开出一朵妖异的曼陀罗。
萧景承......她仰头望着执剑的新郎官,喉间涌上腥甜,你昨夜还说,要与我白首不离。
剑尖挑起她的下巴,萧景承玄色衣摆掠过她染血的指尖:首辅大人通敌叛国证据确凿,本官身为大理寺少卿,自当秉公执法。他俯身在她耳畔低语,温热的呼吸拂过颈侧,倒是绾绾,若肯交出林家与北狄往来的密信,或许还能留你全尸。
林绾绾忽然笑起来。
笑声惊飞了檐下栖着的白鸽,振翅声里,她猛地扯开衣襟。雪白中衣上斑驳血迹宛如红梅,萧景承瞳孔骤缩——那是昨夜缠绵时,他情动时咬破的伤口。
密信在此处。她握住剑身往心口送,萧大人要不要剖开来看看
萧景承倏然撤剑,却见女子骤然暴起。寒光闪过,藏在袖中的金簪直取他咽喉。电光石火间,一道黑影破窗而入,林绾绾腕骨传来剧痛,金簪当啷落地。
别碰她!萧景承厉喝止住暗卫,她腹中......
话音未落,林绾绾已撞开雕花木窗。腊月寒风裹着雪粒子扑面而来,她纵身跃下摘星楼时,听见萧景承的嘶吼撕碎了喜乐余音。
坠落的过程格外漫长。
腹部突如其来的绞痛让她想起三日前诊脉时,老太医欲言又止的神情。原来那时......喉间腥甜再也压不住,喷溅的血雾中,她看见萧景承探出窗棂的苍白面容。
原来他也会惊慌。
这个念头刚起,后背便撞上崖边虬松。枝桠断裂声里,她抓住垂落的藤蔓。抬头望去,摘星楼已隐在风雪中,唯有腰间玉佩在晃动中露出暗纹——那是萧景承及冠那年,亲手系在她裙带上的。
姑娘当心!
粗粝男声自崖下传来。林绾绾垂眸望去,见一樵夫正背着柴捆仰头张望。藤蔓发出不堪重负的断裂声,她咬破舌尖保持清醒,却在下一瞬瞥见樵夫脖颈处的刺青。
北狄狼图腾。
寒意比风雪更刺骨。电光石火间,她松开藤蔓,任由自己坠入深渊。猎猎风声里,往事如走马灯掠过——父亲书房彻夜的烛火,萧景承指尖的墨香,还有昨夜红绡帐中,他抚着她小腹时眼底的温柔。
原来温柔刀,最是杀人不见血。
黑暗吞噬意识的刹那,她听见樵夫的惊呼与杂沓马蹄声。有人接住了她,檀香混着血腥气萦绕鼻端,像是......像是萧景承惯用的熏香。
青州官道上,暴雨冲垮了最后一处堤坝。
姜沅将艾草灰撒在患者溃烂的伤口上,抬头时斗笠边缘还在滴水。泥浆混着血水漫过草鞋,三十七个灾民躺在这间破庙里,此起彼伏的呻吟声像钝刀刮着耳膜。
姜娘子,东街又送来两个呕血的!药童扒着门框喊,蓑衣上的水在门槛积成小洼。
搁竹榻上。她头也不抬地切开脓包,腥臭液体溅在面纱。三年来,这般场景早已司空见惯。只是当银针探入患者肋下时,指尖忽然传来细微震颤——蛊虫在皮下蠕动的痕迹。
门外马蹄声骤停。
让开!佩刀相撞的铿锵声里,玄甲卫鱼贯而入。最后跨进门槛的男人玉冠束发,霁青锦袍下隐约可见金丝软甲,腰间错金刀鞘磕在香案残骸上,惊飞梁间栖着的雨燕。
姜沅瞳孔微缩。镇北王府的云雷纹,她在父亲书房暗格里那叠密函上见过。
听闻此地有神医。世子裴砚舟的剑尖挑起她药篓,当归滚落在他皂靴边,姑娘可知,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