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
朗读
暂停
+书签

视觉:
关灯
护眼
字体:
声音:
男声
女声
金风
玉露
学生
大叔
司仪
学者
素人
女主播
评书
语速:
1x
2x
3x
4x
5x

上一页 书架管理 下一页
第一章
泛黄的纸页间夹着张黑白照片——二十岁的李德发站在抗洪堤上,右腿还完好无损。

    爹!

    他听见自己声音变了调。指尖触到的皮肤还带着余温,可那双总闪着精光的眼睛已经涣散。

    账本上的酒渍正慢慢晕开,把王二狗欠款320元的字迹泡得模糊。

    灵堂搭起来那夜,李铁山在库房发现了蹊跷。

    本该装满现金的铁皮箱里,整整齐齐码着砖头。借据存根上的数字和账本对不上,老孙头那件总沾着墨渍的灰布衫,此刻在月光下竟透着血锈色。

    村主任带着花圈来时,李铁山正攥着砍刀往砖厂冲。

    母亲突然从阴影里扑出来,枯瘦的手指死死扣住他手腕:你爹最后一句话...说对不住王家丫头...赵桂枝腕上的留置针被扯脱,血珠顺着针眼往外渗,在月光下像串红珊瑚。

    出殡那日暴雨倾盆。

    李铁山跪在泥水里,看纸钱在积水中打着旋。

    王二狗缩在送葬队伍最末,怀里紧紧搂着个蓝布书包。

    当棺木入土时,李铁山突然听见声呜咽——十七岁的王春燕躲在槐树后,校服胸口别着的白花被雨打湿,花瓣粘在县第一中学的校徽上。

    那夜,砖厂账本不翼而飞!!!

    李铁山举着煤油灯翻遍堂屋,却在母亲枕头下摸到瓶未开封的镇痛药。药瓶标签上的日期,正是父亲咳血那日。

    砖窑爆炸那日,村头老槐树上落了七只乌鸦。

    李铁山攥着半截雷管站在废墟前,耳蜗里还残留着震天巨响的嗡鸣。烧焦的砖坯堆里插着半块安全生产标兵铁牌,那是县里去年颁给李德发的。

    山哥...

    工头老陈满脸黑灰凑过来,手里拎着个扭曲的阀门,压力表被人动过手脚。他翻开生锈的铁盖,指针焊死在3.5兆帕刻度上——这正是安全阈值的临界点。

    李铁山突然抬脚踹飞残砖。

    碎砖划过王二狗家新刷的院墙,在县中光荣榜的红纸上撕出裂口。榜单最上方王春燕三个字正巧被拦腰截断,墨汁顺着墙缝往下淌。

    三天前的讨债场景突然在眼前闪回。

    二十几个村民举着欠条堵在砖厂门口,带头的竟是当年跪着求赊砖的赵寡妇。这女人如今裹着貂皮围脖,新烫的卷发散发着刺鼻的药水味。

    连本带利八万七。

    赵寡妇涂着猩红指甲的手指戳在账本上,白纸黑字写着李德发大名呢。她身后站着两个穿皮夹克的青年,指节粗大的手上戴着同样的骷髅戒指。

    李铁山认得那戒指——县城龙哥的马仔都戴这个。他抄起斧头劈在桌角:老子现在要钱没有,要命...话音未落,西厢房传来玻璃碎裂声。

    母亲栽倒在药柜前,降压药撒了一地。

    桂枝婶这是尿毒症晚期了吧

    赵寡妇突然笑出声,腥红的嘴唇咧得像道伤口,听说每周透析要六百块她弯腰捡起个药瓶,这进口药更贵,二十粒就要...

    斧头擦着女人耳畔飞过,钉在门框上嗡嗡震颤。

    李铁山浑身发抖,不是因为愤怒,而是发现赵寡妇说的药瓶标签,和母亲枕头下那瓶镇痛药一模一样。

    讨债的人走后,李铁山在库房发现了更可怕的秘密。

    本该存放现金的铁皮箱里,整整齐齐码着青砖。最底层的借据存根显示,父亲生前竟以砖厂作抵押,向龙哥借了三十万高利贷。

    暮色中他踹开老孙头家门,却见堂屋供着父亲遗像。香炉里三柱残香忽明忽暗,老会计跪在蒲团上喃喃自语:德发哥,当年抗洪你救我这条命,如今我还给铁山...

    话音未落,寒光闪过。

    李铁山看着菜刀从
上一页 书架管理 下一页

首页 >麦浪深处的叹息简介 >麦浪深处的叹息目录 > 第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