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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茶水间的毒舌

    九月的写字楼像被塞进了微波炉，中央空调吐出的风裹着潮热的尾气。沈知夏第七次按下咖啡机的浓缩键，看着深褐色液体在马克杯里晕开，突然听见身后传来茶匙撞击杯壁的轻响，那节奏像极了前世车祸时雨刷器的摆动频率。

    听说了吗沈知夏把项目款转到自己账户了！

    珊瑚色甲油敲着手机屏幕，林曼的声音甜得发黏，尾音却像针尖般挑开人群。二十四岁的行政专员穿着新买的香奈儿套装，领口别着沈知夏去年送她的施华洛世奇水晶胸针——那是她用三个月奖金买的，祝贺林曼通过初级会计考试。

    微波炉叮的提示音里，沈知夏转身时故意让保温杯磕在不锈钢台面上，85℃的拿铁泼在大理石台面上，烫出一道蜿蜒的水痕，像极了前世急救单上那条触目惊心的红线。

    林曼，你胡说什么她的声音比预想中还要平稳，甚至带着三分恰到好处的震惊。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她盯着对方睫毛上的假睫毛——左眼角第三根粘歪了，和昨晚团建时一样。

    哎呀知夏，你别激动呀。林曼后退半步，黑色高跟鞋在地面敲出急促的节奏。她的目光越过沈知夏的肩膀，精准落在正往咖啡机里放胶囊的男人身上，刚才财务部王姐来查账，我亲眼看见转账记录了，日期、金额都对得上……你平时看着挺老实的，怎么能做这种事呢

    柠檬汁的酸气突然在舌尖炸开。沈知夏这才注意到，茶水间的不锈钢垃圾桶里，躺着半片被啃过的柠檬——林曼从不喝无糖咖啡，而张涛的美式总要加三片柠檬。

    转账记录她向前半步，故意让两人之间的距离缩短到社交禁区，新能源项目的预付款是200万整，林曼，你说我转到哪个账户了招行还是工行或者……她压低声音，你比我更清楚，因为那串数字，是你亲手敲进PS软件的。

    周围响起此起彼伏的吸气声。市场部的小李差点碰倒身后的调味罐，公关部的陈姐赶紧扶住摇摇欲坠的糖罐，陶瓷盖子掉在地上，碎成十二片不规则的扇形。

    林曼的瞳孔骤缩，涂着蜜桃红口红的嘴唇张开又合上，像条缺氧的金鱼。沈知夏闻到她身上突然浓烈起来的祖马龙蓝风铃香水味——那是她上个月在丝芙兰给林曼挑的生日礼物，导购说这款香调适合单纯的女孩。

    你、你血口喷人！林曼终于找到声音，指尖却在发抖，我昨天亲眼看见你在财务部保险柜前鬼鬼祟祟！张总监，您昨天也看见了，对吧

    不锈钢咖啡机突然发出刺耳的蒸汽声。沈知夏转头，看见部门总监张涛正在擦拭咖啡杯，他的喉结剧烈滚动，指腹在杯沿留下一圈湿漉漉的指印。这个平时对报销单小数点后两位都要较真的男人，此刻却避开她的目光，盯着窗外的霓虹招牌：沈知夏，下午三点来会议室，把事情说清楚。

    他转身时，西装后领沾着一根深褐色的长发——和林曼今天扎的低马尾颜色分毫不差。沈知夏突然想起上周三加班，她路过茶水间时，曾看见张涛替林曼揉肩，说小丫头片子别硬撑。

    玻璃幕墙外，暴雨正在聚集。沈知夏盯着张涛匆匆离去的背影，注意到他右肩比左肩低了两厘米——那是长期单肩背电脑包的习惯，而林曼的mk托特包，总是挂在他左手臂上。

    知夏，你怎么能这样呢……林曼的声音突然带上哭腔，咱们同期进公司，我一直把你当亲姐姐看……

    亲姐姐沈知夏轻笑一声，低头看着对方无名指上的卡地亚戒指——上周林曼说这是男朋友送的周年礼物，可她昨天在地下车库，分明看见张涛戴着同款戒指，在电梯里替林曼摘去头发上的落叶。

    微波炉的数字屏跳成11:47，阳光穿过云层，在林曼脸上切出明暗分明的两半。沈知夏突然伸手，替她扶正歪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