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冰河密载
子,冰棱在阳光下融化,水珠滴落如泪,恍若替野狐岭的亡魂哀泣。
黄昏宿营时,商队在河湾背风处支起毡帐。萧氏在篝火旁调配金疮药,石臼里的血竭粉混着熊胆粉,却在药钵底用蒙古文刻下:“铁木真汗前锋距此百里。”
她望向北方,燕山山脉在暮色中勾勒出粗犷的轮廓,那里有父亲旧部的藏身之处,有即将南下的蒙古大军,更有她和儿子七年隐忍的终极目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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野狐岭。
“娘,当年父亲就是从这里北上的吗?”
萧虎摸着车轼上的虎纹木雕,火光在他脸上跳动,映得护腕上的缺耳狼头忽明忽暗。萧氏的手顿在石臼上,七年前的记忆如冰河开裂:野狐岭的雪、丈夫染血的狼头旗、襁褓中婴儿的啼哭,还有金军火铳炸响时,那片将天空染成赤红的火光。
“明日过了妫水河,便是弘吉剌部的旧牧场。”
萧氏忽然从怀中取出半幅狼头旗残片,火焰纹在火光中仿佛重新燃烧,“你父当年在这里救下三个汉地药商,用狼皮护腕换了半卷《千金方》——
如今,咱们用汉地的火,还给草原的狼。”
夜深时,萧虎躺在牛车底,手按在暗格上,能清晰听见火铳枪管与车身的摩擦声。冰河在不远处开裂,声如战鼓,与远处隐约的狼嚎交织。他摸着肩胛骨下的虎纹刺青,结痂处传来微痒,忽然明白,母亲藏的何止是火铳,更是将胡汉两种血脉缝进车辙的决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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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牛车碾过冰河,留下的车辙一半是汉地的方孔,一半是蒙古的圆印,终将在野狐岭的战场,踏出一条前所未有的路。
是夜,萧氏独自坐在篝火旁,用狼毫在羊皮上绘制野狐岭地形图,狼头旗残片压在图角,虎纹火铳搁在一旁。火光中,她鬓角的白发被映成金红,如同当年野狐岭的战火,却又多了几分汉地药香的温润。远处,陈大掌柜的马忽然轻嘶,朝着北方扬起前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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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里,铁木真的大军正踏碎冰河,朝着金境隆隆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