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爷
村子里确实没什么人,连集市也没有什么游客,只有当地人背着箩筐贩卖。
四月街集市的阳光像被筛子滤过,细碎地落在青石板缝隙间蒸腾的蓝靛气息里。
沉露半跪在扎染布坊的竹篾筐前,指尖抚过一方蓝白交错的蝴蝶纹方巾。
染缸里浮着的板蓝根叶片打着旋,将她的倒影揉成模糊的靛青色涟漪。
白族阿嬷的方言忽远忽近,混着布匹翻卷时抖落的草木浆水声。
“我们这是纯手工做的,一匹布,要3个月。
”“出口到,欧洲,日本,美国。
”阿嬷自豪地说。
沉露捻起方巾一角对着光端详,蝴蝶翅膀的针脚细密,可见功底非凡。
“这颜色适合你。
”江沅突然开口,他的影子斜斜压在被蓝汁浸透的蝴蝶翅膀上。
沉露猛一回头,发现江沅还跟在自己身后。
“买一块吧?”白族阿嬷递来方巾的声响划破凝滞,转向了江沅。
沉露仓促付了钱,她本想继续再挑挑——如果江沅不在的话。
见沉露付钱如此爽快,斜倚在拴马桩旁的马贩子也走了过来,灯芯绒裤脚沾着干草屑,腰间牛皮钱包鼓胀。
见沉露驻足,他摘下斗笠扇风,露出一口被烟熏黄的牙,喉结滚动着吆喝:“姑娘,骑过能追风的马没?”手腕一抖,侧身指向一匹枣红矮马,马鬃编成细辫缀着铜铃。
“400块钱让你骑到日落。
”沉露眼瞧着马耳焦躁地抖动,蹄铁在青石板上剐出火星,被马贩子猛拽缰绳强行压下躁动。
江沅家里有马场,只一眼就认出了那是北方的蒙古马,性情悍烈、好斗、不易驯服,但是抗寒耐粗饲,所以属于国内较经济的骑乘马种。
“沉露,你腿上有伤,骑马太危险了。
”江沅说。
沉露哀怨道:“你能不能别跟着我,我都说了我的腿没事没事没事,你很闲吗非要跟着我?”“我不闲,沉露。
”江沅说。
看着两人要吵架,马贩子叼着烟识趣走开,马帮铃声也像潮水般退去。
“江沅,我觉得我们还是保持一点距离比较好,毕竟你要结婚了是不是,我不想让你未婚妻误会。
”“你少拿结婚压我。
”江沅冷冷道。
气氛又有些不愉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