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跃,映照着这人间炼狱。
囚室里弥漫着浓重的焦臭和血腥味。沈疏桐看着地上那具面目全非的尸体,剧烈地咳嗽起来,每一次咳嗽都牵扯着肺腑深处撕裂般的痛楚。她扶着墙壁,艰难地挪到鸟笼边,看着笼底那只小小的、同样死于剧毒的鹦鹉尸体。
她伸出手指,极其轻柔地碰了碰它冰冷的羽毛。
对不起…她的声音低得几不可闻,带着一丝疲惫的沙哑,下辈子…别这么贪吃了…
第八章:火葬场启
督军府书房,死寂如墓。厚重的丝绒窗帘隔绝了外界最后一丝光线,只有书桌上一盏孤零零的绿罩台灯,投下一圈惨淡昏黄的光晕,如同垂死者最后的喘息。空气里弥漫着浓重的雪茄烟味、威士忌的辛辣,还有一种被压抑到极致的、濒临爆发的狂躁气息。
顾承弈像一头困在笼中的受伤猛兽,在昏暗中来回踱步。沉重的军靴踏在昂贵的波斯地毯上,却发出沉闷的、令人心悸的回响。他手中死死攥着那张薄薄的、却重逾千斤的纸——金陵仁济医院出具的诊断报告。冰冷的印刷体字句如同烧红的烙铁,反复灼烫着他的眼球:
【沈疏桐,女。肺部恶性肿瘤(晚期),伴广泛转移…生存期预计不超过三个月。】
三个月…三个月!
砰!一声闷响!顾承弈的拳头狠狠砸在坚硬的红木书桌上!台灯剧烈摇晃,灯影乱颤!桌上的水晶烟灰缸被震得跳起,又重重落下,里面的烟灰泼洒出来,如同他此刻纷乱绝望的心绪。
肺癌…晚期…
他猛地闭上眼,脑海中无法控制地闪过囚室角落里那堆小山般、浸透暗红血迹的手帕;闪过她在血色舞会上喷涌而出的鲜血染红许砚清西装的骇人景象;闪过她像野兽般啃咬床沿木头对抗剧痛的疯狂…每一帧画面都像一把钝刀,在他心上反复切割!
为什么!为什么会是这样!
一股灭顶的恐慌混合着无处发泄的暴怒,几乎要将他撕裂!他需要做点什么!他必须做点什么!否则他会被这巨大的、冰冷的绝望彻底吞噬!
他的目光如同失控的探照灯,在书房里疯狂扫视。最终,死死钉在了书桌正后方墙壁上悬挂的那幅巨大的油画上。
画上是林晚舟。穿着洁白的蕾丝洋装,坐在花园的秋千上,回眸浅笑,温婉动人。这是她病逝前一个月,他重金聘请西洋画师为她画的肖像。他曾视若珍宝,视为心底最纯净的圣地。
然而此刻,画中那温婉的笑容,在他眼中却变得无比刺眼、无比扭曲!带着冰冷的嘲讽!是她!是这个女人!是她编织了替身的谎言,是她一手导演了这场荒谬绝伦的悲剧!是她间接将沈疏桐推入这万劫不复的深渊!
怒火如同地狱的岩浆,瞬间冲垮了理智!顾承弈发出一声野兽般的低吼,猛地扑向那幅画!他不再是什么高高在上的督军,他只是一个被绝望和愤怒烧红了眼的男人!
他伸出铁钳般的手,狠狠抓住沉重的鎏金画框边缘!手指因为用力而指节泛白!
刺啦——!
昂贵的油画布如同脆弱的纸张,被他狂暴的力道瞬间撕裂!画布上林晚舟那张温柔的脸庞被硬生生扯开一道狰狞的裂口!画框的榫卯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轰隆!
巨大的画框连同残破的油画,被他硬生生从墙壁上扯了下来!重重砸落在地毯上,扬起一片灰尘!
顾承弈喘着粗气,胸膛剧烈起伏,猩红的眼睛死死盯着墙壁上画框留下的、略显空白的印记。然而,就在那印记的中央,一点异样的凸起,瞬间攫住了他全部的注意力!
墙壁的丝绸壁纸后面,似乎…藏着东西
一股冰冷的直觉如同电流般窜过他的脊椎!他几乎是扑了过去,用沾着灰尘和油彩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