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最后,沉沉地落在林溪沾着草药汁的手上。
空气凝固了。
他迈步走了进来,军靴踏在水泥地上,发出清晰的、不紧不慢的回响。每一步都像踩在人的心尖上。他走到林溪面前,高大的身影投下的阴影将她完全笼罩。
林溪下意识地站起身,手指在围裙上擦了擦。她能清晰地看到他下颌绷紧的线条。
陆沉舟垂眸看着她,薄唇紧抿。他的声音不高,却异常清晰,带着金属般的冷硬质感,穿透寂静的空气,砸在每个人耳中:
林医生。
他刻意加重了医生这两个字,带着毫不掩饰的警告意味。
注意你的身份。他停顿了一下,目光锐利如刀锋,扫过她,也扫过屋内噤若寒蝉的众人,一字一句,清晰无比地补充道,
注意你的军人丈夫形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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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意你的军人丈夫形象。
那句话,像一盆冰水,兜头浇在林溪心上。诊所里残留的草药味和方才的暖意,瞬间被冻结,只剩下令人窒息的冰冷和难堪。
嫂子们和小战士大气不敢出,互相使着眼色,悄无声息地溜了出去。小小的诊所里只剩下林溪和陆沉舟。
林溪攥紧了沾着草药汁的围裙下摆,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她抬起头,迎上陆沉舟那双深不见底、毫无波澜的眼睛。愤怒和委屈像藤蔓一样缠紧了她的喉咙。
我的身份她的声音因为强压着情绪而微微发颤,我只是在用自己的能力帮人!难道看着军属和孩子生病受伤,袖手旁观才符合你陆连长的‘形象’
陆沉舟的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似乎没料到她会顶撞。但他脸上的线条依旧冷硬如铁石。
帮人有很多方式。他的声音低沉,带着不容置喙的权威,无证行医是其一。聚众于此,是非之地,是其二。军属院不是自由市场,你的行为,引人注目,不合规矩。
规矩规矩比人命重要林溪只觉得一股火直冲头顶,铁蛋被蛇咬的时候,卫生员在哪王排长家闺女烧得快抽筋的时候,等团部的药来得及吗我在这里几个月,治好了多少人,可有出过半点差错我收过谁一分不该收的钱!
她向前一步,毫不畏惧地直视着他冰冷的眼睛:陆沉舟,我嫁给你,是因为责任和名声。但我林溪不是你的附属品,不需要靠你的‘形象’活着!我有手有脚,有脑子,我用自己学的东西堂堂正正地帮人,有什么错!
陆沉舟沉默地看着她。眼前的女孩因为激动,脸颊泛着红晕,那双总是带着温顺或平静的眼睛里,此刻燃烧着两簇明亮的火焰,倔强,不屈,甚至带着一种让他感到陌生的锋利。她挺直了单薄的脊背,像一株在寒风中顽强挺立的小草。
第四章
空气里弥漫着无声的对峙。诊所外,有胆大的嫂子在探头探脑。
几秒钟的僵持后,陆沉舟的下颌线似乎绷得更紧了。他没有再说话,只是深深地看了林溪一眼,那眼神复杂难辨,有审视,有被顶撞的不悦,或许还有一丝极淡的、连他自己都未察觉的异样。
最终,他什么也没说,利落地转身,军靴踏地,带着一身冰冷的低气压,大步流星地离开了诊所。
门被他顺手带上,发出不大不小的一声响。
林溪站在原地,胸口剧烈起伏。直到那脚步声彻底消失在院外,她才像被抽干了力气,缓缓靠在那张旧书桌边。手心全是冷汗,指尖还在微微发抖。
赢了还是输了
她不知道。她只知道,从这一刻起,她和陆沉舟之间那层名为责任的薄冰,被彻底打破了。冰面之下,是深不可测的寒流。
那晚之后,陆沉舟似乎更忙了。早出晚归,有时甚至几天不见人影。即使回来,也多半待在连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