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为了凑够妈妈心脏移植的手术费,我偷偷卖掉了与男友的婚房。
签合同时,邻居突然发来一张照片——是房屋过户凭证。
你弟徐志豪刚办的,你妈说她房子只给儿子,女儿没份。
我冲进病房举起手机,却见病危的养母挣扎着要下跪道歉。
晚晚…亲生的总归不一样…
监护仪发出刺耳警报,她突然瞳孔放大:护...护住我女儿...
我的手被猛地攥紧,那力道像是要把我骨头捏碎。
浓重的消毒水味几乎凝成实体,沉甸甸地压在林晚的鼻腔和胸口。日光灯惨白的光线落在急诊抢救区的磨砂玻璃门上,像一层不祥的冷霜。
门后那条窄窄的缝隙里,医生护士疾走的身影模糊晃动。每一次那扇沉重的门被急促推开,卷入一股冰冷的穿堂风和门外绝望的哭喊或哀求,她放在膝盖上的双手就控制不住地重重一抖,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单薄的皮肉里,带来一阵清晰短促的刺痛。这细微的痛,勉强压住了心口那块巨石碾过的窒闷。
妈……
她嗓子干得像磨砂纸,哑得几乎听不见自己的声音。
隔壁长椅上蜷缩着的一个中年男人,死死盯着抢救室的门,布满红血丝的眼睛眨也不眨。斜对面,一位白发老奶奶的啜泣压得极低,仿佛是从枯朽的肺腔深处硬挤出来的微弱呜咽,一声声,刮擦着凝滞的空气。
这就是人间地狱的底色——压抑、嘈杂、混着死亡威胁和无边无际的绝望。
一张薄薄的纸被护士匆匆递到林晚面前。林晚是吧赵桂芝家属来,签个字!
护士的语速快得像爆豆子。纸的抬头印着刺目的红字:病危通知书。
心跳骤然飙高,擂鼓般撞击着耳膜,整个世界的声音瞬间褪去。林晚僵在那里,视线死死粘在那行夺命的红字上,手指冰凉发抖,几乎握不住那轻飘飘的纸页。护士不耐烦地催促声仿佛隔着厚厚的棉絮传来,模糊又遥远。
一个不字死死卡在喉咙里,硬是挤不出来。她见过赵女士发病时痛苦到扭曲、嘴唇发绀的模样,见过检查报告单上那个代表心功能衰竭的巨大红箭头和触目惊心的极差评价。
她猛地闭上眼,再睁开时,涣散的目光重新聚焦,透出一股近乎凶狠的亮光。
签哪里声音陡然拔高,竟异常稳定,带着一种破釜沉舟的决绝。她夺过护士夹在板子上的笔,没看内容,冰凉的笔尖带着孤注一掷的力道,在家属签字那一栏狠狠划下自己的名字。林晚。
那笔画锋利得像是要把这纸戳穿。
家属尽快商量!护士再次强调,目光扫过孤零零的林晚和她身后空荡荡的座位,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同情,旋即又迅速恢复了公事公办的急切,心脏移植手术,费用不是小数目,时间也拖不起!排期、供体、手术费、后续药费……
护士后面的话林晚没完全听清,只觉得手术费那三个字如同烧红的烙铁,在她心尖上狠狠烫了一下,留下一个滋滋作响的焦痕。她捏着那份刚刚签署、宣告母亲垂危的白纸黑字,指关节因为用力泛出青白。
钱。这个冰冷残酷的字眼再次扼住了她的喉咙。那是压倒一切的通关文牒。
她脚步虚浮地走到走廊尽头的吸烟区附近,摸出手机。屏幕惨白的光映亮了她疲惫不堪的脸庞。她熟练地划开通讯录,指尖在一个名字上停留了片刻——徐志豪,那个生物学意义上她该叫哥哥的人。
电话拨了出去。
嘟嘟……嘟……
忙音响了很久,长得让人心头发紧。就在林晚以为要自动挂断时,那边终于接了起来。
喂
徐志豪的声音里裹挟着含糊的睡意和被打扰的烦躁,背景里是震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