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一次是意外。第二次、第三次……就成了必然。图书馆顶楼的露台在经历暴雨后,被校方正式列为设施老化维护区,彻底封锁了。叶疏被迫寻找新的庇护所。
然后,裴决适时地出现了。
图书馆顶楼暂时封闭检修,环境检测报告显示那里确实存在安全隐患。在某次顺路一起回教学楼的路上,裴决看似无意地提起,核心项目小组(数据分析优化)需要一个绝对安静、资料齐全且设施齐备的环境进行关键阶段研讨。三楼的D-7小型多媒体研讨室目前被批准专用了。
他停下脚步,看向叶疏,镜片后的目光带着征询的意味,语气自然得如同在问今天天气:那里设施不错,隔音一流,配有投影仪和大屏显示器,权限内可以访问学校所有数据库……也备有咖啡和……嗯,你喜欢的无糖薄荷茶。既然顶楼不行了,去那里看看他顿了顿,补充道,你是目前唯一一个在初级方案里提出过独特算法优化思路的人,项目需要你的视角。
拒绝
叶疏看着裴决。D-7他知道,那是整个图书馆最顶尖的研讨室之一,堪称信息茧房式的安静和舒适。裴决的邀请带着绝对的实力碾压:顶级设施(对你有利),项目需要(责任驱使),最重要的是——他指出了叶疏曾提交过的算法优化思路。那是叶疏前段时间在解决一个数学建模难题时,顺手写在草稿纸上然后随堂测试卷交上去的想法!裴决竟然看到了还记住了甚至以此作为邀请理由这理由太有分量,几乎无法反驳。
……好。叶疏垂下眼帘,长长的睫毛遮住了眼底复杂的情绪。他想躲避,却发现对方早已在他可能遁逃的所有路径上,用好处和责任修筑了无法绕开的堡垒。
于是,叶疏的新家,从简陋的风雨看台,升级成了豪华的多媒体信息茧房。
D-7研讨室名副其实。恒温恒湿,空气安静得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巨大的落地窗视野开阔(但单向玻璃保证了私密性),桌上永远有冒着热气的、他喜欢的无糖薄荷茶。大屏显示器上滚动着复杂的数据流,裴决作为项目名义上的主导者(实质上整个项目只是他为了绑定叶疏的借口),总能提出极具挑战性和诱惑力的专业问题。
叶疏的理性告诉他这是个巨大的陷阱,他在一步步走进裴决精心打造的空间牢笼。但另一个声音却在叫嚣——这里的设施、这里的资源、这里与裴决纯粹(且令人上瘾)的专业思维碰撞……对于一个沉迷于思考和观察的人来说,诱惑力不亚于沙漠中的甘泉!他开始无法抗拒地沉迷其中,每次踏入D-7,精神都处于一种高度活跃的亢奋状态,暂时遗忘了身份和麻烦。
但这种平静很快被打破了。
学院里的八卦主角,向来是苏野和洛辰。这一次,是洛辰。
起因是庆典活动的最后一场大型交响演出。洛辰作为候补弦乐手(他音乐天赋极高),临近演出前被告知,他负责保管的、价值不菲的专业乐谱原件竟然遗失了!所有矛头瞬间指向了洛辰——因为最后确认乐谱在他手里的,正是乐团里一直对他有敌意的某个富家子弟。一时间,洛辰嫉妒正选、故意毁坏演出道具的流言甚嚣尘上。排练厅里气氛凝重,洛辰脸色惨白。
叶疏在D-7的大屏前看着校内论坛飞速刷屏的恶意帖子和排练厅外探头探脑的人群,眉头紧锁。他认识那个负责管理后勤的器材管理员,那个人就是个毫无逻辑可言、惯于欺凌弱小的蠢货。陷害洛辰,逻辑链极其粗糙,但足够引起轩然大波。
他烦躁地关闭了浏览器窗口。愚蠢的冲突!低级的陷害!更糟糕的是,这场风波愈演愈烈,必然会带来无休止的嘈杂和讨论,严重干扰他看书和思考的安静时间!这简直是在挑战路人甲法则的核心——避免麻烦!而这个麻烦,已经波及了他试图维持平静的领地边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