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初遇心动

    1983

    年的梅雨季，老天爷像是打翻了水缸，淅淅沥沥的雨没完没了地下着。青石板路被雨水泡得发亮，机械厂家属院的屋檐下，雨水连成了一道道晶莹的水帘。

    林莉抱着刚从厂里领来的零件图纸，小跑着往家赶。她穿着洗得发白的工装，裤脚高高挽起，露出沾着机油的解放鞋。发梢滴落的雨水顺着脖颈滑进衣领，带来一阵凉意。拐进巷子时，突然一声刺耳的刹车声响起，一辆黑色桑塔纳溅起半人高的水花，直直朝着路边的人扑去。

    小心！

    林莉下意识大喊，可已经来不及了。白色衬衫瞬间被泥水浸透，那人狼狈地踉跄了几步，险些摔倒。林莉这才看清，是个面容清俊的男人，鼻梁上架着的金丝眼镜也被泥水糊住，正手忙脚乱地擦拭脸上的水渍。

    噗

    ——

    林莉没忍住笑出了声，见对方有些尴尬，赶忙从兜里掏出叠得整齐的手帕递过去，同志，要抗洪不

    手帕是她亲手绣的，边角绣着几朵小巧的向日葵，还带着淡淡的皂角香。

    苏明远抬起头，对上一双明亮如星的眸子。眼前的姑娘皮肤被晒得有些黑，嘴角却挂着灿烂的笑，工装裤膝盖处还打着补丁，透着股朴实劲儿。他接过手帕时，指尖不经意擦过她发烫的手背，心里竟泛起一丝异样的悸动。谢、谢谢。

    他声音有些发紧，低头擦拭眼镜的动作都变得僵硬。

    这雨下得跟不要钱似的。

    林莉大大咧咧地说道，我家就在前面，要不进去换身衣服这湿衣服穿着容易着凉。

    苏明远这才注意到，眼前的姑娘虽然穿着朴素，可眼神里透着股灵动劲儿，笑起来还有两个浅浅的酒窝。他鬼使神差地点了点头，跟着她走进了家属院。

    筒子楼里弥漫着饭菜的香气，此起彼伏的炒菜声、孩子的哭闹声、大人的谈笑声交织在一起。林莉的家在二楼拐角，推开门，一间七八平米的小屋，摆放着一张木床、一张掉漆的书桌，还有个简易的煤炉。墙上贴着几张明星海报，桌上摆着几个搪瓷缸，倒也收拾得干净整洁。

    你先坐。

    林莉从柜子里翻出件洗得柔软的蓝布衫，这是我爸的衣服，你凑合穿一下。我给你烧点热水，擦擦身子。

    说着便往煤炉里添了几块煤，火苗

    噼啪

    作响，映得她的脸通红。

    苏明远坐在床边，看着姑娘忙碌的身影，心里泛起阵阵暖意。长这么大，还从没人对他这么细心过。他是厂里新来的技术员，从小在知识分子家庭长大，父母都是大学教授，衣食无忧，可家里总是冷冰冰的，少了这份烟火气。

    水烧好了。

    林莉端着一盆热水进来，快擦擦吧。对了，我叫林莉，在厂里做女工。你呢

    我叫苏明远，是新来的技术员。

    苏明远边擦脸边回答，今天真是谢谢你，改天请你吃饭。

    吃饭就不用啦，都是厂里的同事，互相帮忙应该的。

    林莉笑着摆摆手，露出两颗虎牙，不过你要是真过意不去，就帮我看看这图纸，我老弄不明白那些弯弯绕绕的。

    就这样，一场暴雨，一包手帕，让两个本无交集的人有了联系。此后的日子里，苏明远总会找各种借口往林莉的车间跑，说是指导工作，可眼神总是不自觉地往林莉身上瞟。而林莉也会在食堂打饭时，偷偷给苏明远多添几块肉。

    车间里的大姐们看出了端倪，总是打趣林莉：小林啊，苏技术员最近可没少往咱这儿跑，是不是看上你啦

    林莉的脸

    唰

    地一下红了，嘴上却不承认：大姐，您可别乱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