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路
空洞。解萦又是欣喜又是卑怯,他却不大能留意到她的微小变化,这一番受难将他这个人彻底抽空,他已经不再对未来有任何期许,他平静地接受解萦对他所做的一切,也不愿去想她背后的意图。
他只是陪伴她的玩偶。
他看清了自己的真正地位,于是也将玩偶做到了极致。
解萦察觉到了大哥的变化,知道自己的那一刀,究竟在他心里,留下了什么。
那一番痛哭,哭尽了他的灵魂,现在留下的只是苟延残喘的驱壳。
她把刀插进了他的心口,亲手泯灭了他的最后一点生机。
她谋杀了他的灵魂。
解萦没有再碰过他。因为他总是困倦,总是疲惫。
手掌的伤口好转,如解萦所想,他的双手没有办法运转自如,拿着瓷碗,也会无端从手上掉落,这个时候他会迅速地趴到地上,不甚灵光地捡着掉落的饭菜,囫囵地往嘴里塞,然后砰砰砰地给她扣头,请求她的原谅。
解萦没有再让他拿过任何东西,她开始给他喂饭吃,然后眼睁睁地看着,他好不容易养回的身体,一点一点消磨下去。
到了年关,他已经苍白瘦弱到与纸片人并无两样。
这时他们已经很少交谈。解萦如他所愿,寸步不离守在他的身边,不大说话,也不对他要求任何事,她沉默地照顾着他的一切,晚上静静地同他躺在一起,有时会抚摸他的身体。她不用再像以往一样给他下药,逼他就范,夜里他很乖,安静地接受她的抚摸,然后在她的怀抱里兀自睡去。
也许对现在的他而言,昏迷远比清醒要幸福的多。
而对她,清醒与昏睡都是煎熬。她频繁做梦,梦里的大哥年轻又欢喜,醒来后,她抚摸着他灰白交杂的发,守着身心枯萎的他,不知自己该怎么拯救,怎么挽回。
她给他熬了无数的汤药,始终不见好,只有面容的日渐消瘦,和喝完药后看她的眼神,像是垂死的人默默凝视着他仅存的微光。
她知道,他陪不了她太久了。
甚至她能做到的,也许只是同他道别。
他们死寂的日常被一个意外所悄然打破。
君不封从头疼欲裂中醒来,解萦苍白着脸坐在他身旁。
他感受到自己头上缠着厚厚的纱布,心存疑窦,轻声问她自己发生了什么事。
解萦本来也没准备藏着掖着,他问,她就如实告诉他。
“你突如其来发疯,不停撞墙……如果不是我来的及时,现在大概已经没命了。”
君不封很早就察觉到了自己的异常,也许从他频繁自残起,他就已经有了自尽的冲动。他素来惜命,对自杀最为抵触,但幻觉在侵蚀着他。生命已经犹如一潭死水,唯独死亡可以给予他解脱。
可他有眷恋,他舍不得解萦。
他总是噩梦,总是惊醒。每当深夜他与幻觉进行一番气息奄奄的搏斗之后,看着身旁熟睡解萦的面容,他无不悲哀又欣喜地感慨,又熬过了一天。
可现在,他与幻觉的抵抗,已经渐渐不分了现实与幻想。幻觉终于要开始吞噬他最后的平静。动了动疲惫的身躯,他坦诚地望着她,“丫头,大哥是不是病了?”
“没有生病,就算生病,我也会治好你的,你别多想。”
“嗯。”他点点头,很乖巧地躺回去。
“做好的饭也都凉了,我再去给你热一下吧。”
“好。”
解萦准备起身离开,君不封突然叫住她。
“离开之前,记得把我的穴道点上……我怕自己,控制不住。”
解萦面无表情地点点头,“好。”
之后的几天,解萦一直守在他身边,不得已离开,也会点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