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乌云密布
尽全国之力予以赔偿,但望此款能请三国调停压至最低限度。”“翁相,咱有那么多银子吗?!”徐用仪见孙毓汶沉吟着,几次欲言又止,因率先说道。“皇上,日夷割我辽东,沙俄势不会答应。以日夷之力欲对付俄法德三国联军,无异以卵击石。结果终如六爷所说,它不能不应允的。若我朝现下准其所列各款,日俄关系必更趋紧张,一旦两者交战,于我朝实有莫大益处。若不允其所求,日夷必竭其全力攻我大清,如此一来——”
“奴才亦是此意。还请皇上三思。”孙毓汶这时开口附和道。
光绪蹙额皱眉,全神贯注地凝视着那份照会。翁同龢有点迷惑地看了他一眼,咂舌犹豫了下开口说道:“皇上,靠人不如靠己。沙俄是恼日占我辽东,然希冀其与日夷开战却无异于缘木求鱼。日夷经八个月战争,已然处于内外交困境地。海陆军备十分空虚,财力、物力、人力的补充亦告枯竭,依其狡诈奸猾本性,岂会与沙俄争执?奴才所料不错的话,日夷早有去辽东之心的了。”光绪身子抖落了下,抬眼望下翁同龢,似欲言语,只沉吟了下又垂下了头,信手拉案上折子随意翻看着。翁同龢咽了口唾沫,又道,“其发兵十万,不外想尽快将其他条款确定下来,以免横生枝节。然究其现下形势,实乃强弩之末,势不能穿鲁缟也。”
“翁相言日夷财力、物力、人力已告枯竭,不知有何依据?!”徐用仪目不转睛地凝视着光绪,眼见他细碎白牙咬着下嘴唇,似乎欲作最后的决断,忙不迭开口道。
“洋报上此消息比比皆是,你难道——”
“日夷奸诈成性,翁相何敢断言此不是其诡计?!”徐用仪压根便不予翁同龢说话空隙,“前次联英抗日一事,翁相敢情忘了不成?”
“你——”
“皇上,京师重地,万不能再有半点闪失的。”徐用仪撩袍角跪倒地上,叩头道,“奴才恳请皇上早作裁断,以安我大清江山社稷!”光绪双手在椅把手上一撑,缓缓站起身来,踯躅着在殿中踱了两圈,止住,仰望着窗外耀眼的天穹,直恨不能一拳捅破了,以发泄这诉不尽的悲愤、道不完的孤哀。军心崩溃,大臣无能,徒有中兴壮志,却不知依靠谁来实现,难道过去的一切愿望都成了空想?
“皇上,三国干涉还辽,于我大清实为难得之机会,奴才恳请皇上善加利用,以期为我朝挽回一二好处。”李鸿藻咽了一口又苦又涩的口水,向前一步,躬身道。
光绪喟然长叹一声,从肺腑里长长透了一口气,语声喑哑,阴沉道:“奕䜣,你什么意思?”奕䜣正睁着眼看他,猝不及防遭此一问,身子一颤,离座一躬身,正要答话,见光绪按手示意,忙又归座欠身说道:“回皇上话,奴才以为事情到这地步,这帖苦药只能……只能吞下去了。”
“可这帖药太苦了啊!”光绪深长叹息一声,“丧失这一大片土地,朕有何面目见列祖列宗?又有何面目对亿万生灵?”说着,两行晶莹的泪水顺眼角默默地淌了下来。
“皇上难道忘了越王勾践卧薪尝胆,最终灭了吴国吗?”奕䜣小心翼翼道。“皇上,六爷所言甚是在理。”刚毅本寻思着万言万当,不如一默。只一侧孙毓汶偷偷移手捅个不停,没奈何只得顺奕䜣话茬儿接道,“奴才意思皇上便……便吞了这帖苦药,再图振作吧。眼下底下吵吵得厉害,这真要有个乱子出来,怕更难收拾的。”
光绪双眸幽幽地望着楹柱,良晌,移眸望眼奕䜣,似乎下了很大的决心,吁口气道:“奕䜣。”
“奴才在。”
“你电告李鸿章,与日相伊藤博文再行商议所订条款,以期有所挽回。”
……
“还有,”光绪似乎没有察觉奕䜣脸上异样,目视案上堆得小山般高的奏折,接着道,“折子你们几个先看着,申时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