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刺鼻的气味钻入鼻腔,引发第二轮更剧烈的干呕!胃里已经空无一物,只有冰冷的痉挛拉扯着腹部,每一次收缩都带来如同刀绞般的剧痛,抽空了身体最后一点力气。额头重重抵在冰冷的、爬满了黑色霉斑的防火门铁皮上,冰凉的触感暂时压住了那灼烧般的眩晕。
看!就是她!林溪!
学术造假那个!呸!真恶心!
真给海大丢脸!滚出去!
后巷入口处,几个穿着光鲜庆典礼服的年轻学生不知何时聚在那里,对着狼狈呕吐的我指指点点,脸上带着混杂了震惊、鄙夷、幸灾乐祸的复杂表情。其中一个女生甚至拿出手机,闪光灯在昏暗的通道里刺眼地亮起,咔嚓一声!
那快门的声音如同鞭子,狠狠抽打在摇摇欲坠的神经上!
耻辱!极致的耻辱!被扒光了扔在众目睽睽下示众的耻辱!
身体僵硬地直起,用尽最后一点支撑身体的力气。不去看那些刺眼的目光,不去听那些刻薄的低语。指甲深深掐进掌心,试图用尖锐的痛楚来唤醒一点麻木的意识。
乌云终于承受不住重量,巨大的雨点如同密集的弹珠,瞬间倾泻而下!噼里啪啦砸在头顶的防水檐棚上,溅起浑浊的水雾。冰凉的雨水被狂风裹挟着,斜斜灌入并不宽敞的通道,几乎是瞬间就将后背打湿大半。寒意如同无数细针,透过湿透的衬衫刺入骨髓。
视线透过密密麻麻的雨帘,落在地上的两件物品上:那个承载了我十年研究心血、刚刚被陈永昌当作绞刑架利用了的银色U盘,冰冷地躺在浑浊的污水里;而那枚带着我脚印、断裂了一角的五星金质奖章,则被呕吐的秽物半掩盖,在昏暗的光线下散发着绝望的微光。
十年。
整整十年。
三江口刺骨冰冷的冬日河水浸泡过的双腿……
废弃工业区弥漫着剧毒化学品气味的深井旁,因为过度取样而痉挛脱力的手指……
多少次,为了一个精确的瞬时数据,在狂风暴雨的江堤上抱着仪器死死守到天明……
论文被顶刊接受那晚,陈永昌亲手倒满的香槟和他那双沾沾自喜的、在别人面前夸耀我学生的眼睛……
奖章挂在胸前沉甸甸的重量和那一刻短暂虚妄的荣光……
这些碎片在脑中疯狂闪现、堆积、然后——在眼前那个屏幕上巨大的【数据造假】血红叉号和陈永昌那张扭曲嘶吼的脸面前——轰然崩塌!粉碎!
假的。
都是假的。
所谓的恩师栽培。
所谓的学术纯粹。
所谓的绿水青山理想。
全是精心包装下流淌着的黑色脓血!而我,就是他陈永昌这些年精心豢养、最终送到百年校庆这个巨大祭坛上、完成他个人荣光和利益勾兑仪式的血牲!
一股前所未有的暴戾,如同沉睡的火山被彻底引爆!猛地从最深沉的绝望中喷涌而出!淹没了恐惧!淹没了悲痛!甚至淹没了那冰冷的雨带来的刺骨寒意!
走!不能待在这里!要到一个没有人认识林溪,没有任何海城大学光环的地方去!让这一切都化为灰烬!
这个念头如同在黑暗中点燃的导火索,带着毁灭一切的疯狂。
身体爆发出惊人的力量!猛地弯下腰,动作粗暴而迅速!沾染着污秽的指尖一把抓起那冰冷湿滑的U盘!另一只手带着不顾一切的狠劲,直接插向地上的呕吐秽物,牢牢抓住了那枚沾满污浊、冰冷的奖章!金属断裂的尖锐边缘割破了手指,温热的血珠瞬间沁出,混在污泥里,带来一丝痛感却更刺激了神经!
像一头穷途末路的野兽,我紧握着这两个如同烙印般灼人的物件,用尽全身力气一头撞进铺天盖地的冰冷暴雨之中!
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