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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惜念悄无声息的离开了裴家老宅。
一个人回到家后,江惜念就在收拾自己的东西。
还有一天,就结婚了,自己也会永远消失在这个地方。
江惜念将最后一件蓝布衫叠进木箱时,敲门声却惊得她指尖一颤。
推开门,裴母戴着珍珠耳钉的脸冷若冰霜,身后跟着怯生生绞着帕子的许朵莹。
裴母扫过满地打包的行李,翡翠镯子在门廊灯下泛着冷光。
江小姐!
明天婚礼人多眼杂,你坐着轮椅总不方便。
她伸手按住江惜念的手背,力道却大得惊人。
不如让阿莹替你走个过场
江惜念望着跟在裴母身后的许朵莹的小腹,指甲掐进掌心的旧伤疤。
只要熬过今夜,等三哥的车来接她,这场荒唐戏就能画上句点。
她刚要开口应下,耳光的脆响突然炸开。
裴母的指尖戳向她额头。
别给脸不要脸!
要不是言澈升职卡在节骨眼上,谁准你进裴家门
唾沫星子溅在江惜念脸颊,混着未干的泪痕。
现在肯让你挂个裴太太的名头,是裴家最大的慈悲!
真以为攀上言澈就能麻雀变凤凰
她扯过躲在身后的许朵莹,后者的小腹在的确良衬衫下若隐若现。
明天婚礼,你乖乖躺屋里,让阿莹替你风光出嫁!
江惜念攥紧木箱边缘,指甲掐进木纹。
前天晚上偷听到的对话还在耳畔回响。
裴言澈说【不过是养个残废博名声】。
此刻江惜念反而笑出声:裴太太的名头,您留着给您亲儿媳不好
下一秒,许朵莹突然哇地哭出声:伯母别生气,都是我不好,不该抢江小姐的风头......
她柔弱的模样却掩不住眼底得逞的笑意。
推门声响起时,江惜念还维持着被扇耳光的姿势。
裴言澈的中山装沾着夜露,目光扫过她通红的脸颊,却径直走向许朵莹:阿莹怎么哭了他掏出帕子的动作自然得仿佛演练过千百遍。
裴母指着江惜念。
看看你娶的好媳妇!
我好心让阿莹代她出席,是免得她出丑,她倒摆起架子来了!
裴言澈皱眉转向江惜念,语气里满是不耐:不过是替你走个过场,怎么就小心眼了
他扯松领带,露出锁骨处未消退的红痕。
我娶的人是你,又不是阿莹,闹什么脾气
你就听母亲的话,让阿莹代替你出嫁,你这个样子,就算出现在婚礼上,也只是会丢了裴家的脸!
裴母撑着雕花栏杆,珍珠项链在雨雾中泛着冷光。
阿澈说得对。
阿莹每天帮你送换洗衣物,端茶倒水,哪像你......
她目光扫过轮椅,。
连自己都照顾不好,只能拖累别人!
雨点混着裴母的唾沫星子溅在脸上。
裴言澈突然扯开领带,喉结剧烈滚动。
早知道救我的是你这种不知好歹的东西......
当年就该让我死在巷子里!
轮椅下的水洼突然炸开涟漪。
江惜念颤抖着摸向口袋里锈迹斑斑的铁锁,那是她藏了十年的信物。
金属硌得掌心生疼,就像此刻碎裂的心。
她转动轮椅准备离开,却轻声的说着。
裴言澈,明天你想让谁当新娘,就让谁当新娘吧!
我不会再成为你的阻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