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九一零年二月六日(一)(3)
quot;你爸爸叫什么?quot;第一个说。quot;彼特?乔?还是约翰什么的?quot;她又咬了一口圆面包。
quot;我该拿她怎么办呢?quot;我说。quot;她一个劲儿地跟着我。我得赶回波士顿去了。quot;
quot;你是哈佛大学的吗?quot;
quot;是的,先生。我得动身回去了。quot;
quot;你可以到街那一头去把她交给安斯。他肯定在马车行里。他是警察局长。quot;
quot;看来也只好这样了,quot;我说。quot;我非得把她安排妥当不可。多谢了。小妹妹,来吧。quot;
我们往街那一头走去,顺着有阴影的那一边走,一幢幢房屋长短不等的影子向街心慢慢伸过去。我们来到马车行。警察局长不在,有个人坐在一把椅子上,椅子往那宽阔低矮的门洞里翘进去。一行行马厩里刮出一股带阿摩尼亚味的阴风,那人让我上邮局去找局长。他也不认识这个小姑娘。
quot;这些外国人。我根本分不出来他们谁是谁。你还是把她带到铁路那边他们住的地方去,没准有谁会认领她的。quot;
我们走到邮局。邮局在街的另一头。刚才看见的那个穿礼服的人正在翻开一份报纸。
quot;安斯刚刚赶了车到城外去了,quot;他说。quot;我看你最好还是到火车站后面河边他们聚居的地方去走一趟,那儿总有人认得她的。quot;
quot;我看也只好如此了,quot;我说。quot;来吧,小妹妹。quot;她把最后一小块面包塞进嘴巴,咽了下去。quot;还要再来一只吗?quot;我说。她一面咀嚼,一面瞧着我,两只眼睛乌溜溜的,一眨不眨,显出友好的神情。我把另外两只圆面包取出来,给了她一只,自己吃另外一只。我跟一个行人打听火车站怎么走,他指点了我。quot;来吧,小妹妹。quot;
我们来到车站,跨过铁路,河就在这儿。有一座桥横跨在河上,沿河是一排乱七八糟的木框架房子,它们背靠着河,形成了一条街道。这是一条狭隘鄙陋的小街,却自有一种五方杂处的生气勃勃的气氛。在一块用残缺不全的栅栏围起来的空地上,有一辆不知哪辈子的歪歪斜斜的破马车,还有一幢饱经风霜的老房子,楼窗上挂着一件鲜艳的淡红色外套。
quot;这象是你的家吗?quot;我说。她的眼光越过小圆面包向我瞥来。quot;是这儿吗?quot;我指着那幢房子说。她只顾嚼着面包,可是我仿佛觉察出她的神态里有某种肯定、默认的意思,虽然并不热切。quot;是这儿吗?quot;我说。quot;那么来吧。quot;我走进那扇破破烂烂的院门。我扭过头来看看她。quot;是这儿吗?quot;我说。quot;这儿象是你的家吗?quot;
她瞅着我,急急地点了点头,又在潮湿的、半月形的圆面包上咬了一口。我们往前走去。一条用形状不规则的碎石板铺成的小径一直通到半坍塌的台阶前,石板缝里钻出了新长出来的又粗又硬的乱草。屋子里外毫无动静,没有风,所以楼窗上挂的那件红外套也是纹丝不动。门上有只瓷制的门铃拉手,连着大约六英尺长的电线,我抽回拉铃的手,改而敲门。那小姑娘嚼着面包,面包皮从嘴缝里戳了出来。
一个妇人来开门了。她瞧了瞧我,接着用意大利语和小姑娘叽哩叭啦地讲了起来,她语调不断提高,接着停顿了一下、仿佛是在提问。她接着又跟小姑娘讲话了,小姑娘的眼光越过嘴巴外面的面包皮看着她,一面用一只脏手把面包皮往嘴巴里推。
quot;她说她住在这儿,quot;我说。quot;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