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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的抽泣声,和胃部持续不断的、尖锐的绞痛,在无声地宣告着一切的终结。

    最后一次争吵,发生在初冬一个灰蒙蒙的下午。空气里飘着冰冷的、潮湿的尘埃味道。

    陈屿在收拾东西。他动作很慢,带着一种近乎仪式感的、冰冷的决绝。那件洗得发白的格子衬衫,那副有点歪的黑框眼镜,几本厚重的专业书,还有那个曾经装着滚烫烤红薯、如今空瘪的油纸袋,被他一件件、沉默地塞进一个半旧的旅行袋里。出租屋里属于他的痕迹,正在被一点点抹去。

    我靠在门框上,看着他收拾。几天前的胃痛似乎耗尽了身体里最后一点力气,只剩下一种深不见底的疲惫和麻木。胃里空荡荡的,却沉得像灌满了铅。窗外的天空是压抑的铁灰色,没有一丝阳光。

    一定要走吗

    我的声音很轻,飘在冰冷的空气里,几乎听不见。

    他拉上旅行袋拉链的动作顿了一下。金属拉链发出刺耳的滋啦声。他没有回头,背脊挺得笔直,像一堵冰冷的墙。

    这里,

    他终于开口,声音沙哑,带着一种被磨平了所有棱角后的疲惫和死寂,还有什么是值得留下的吗

    这句话像一根针,轻轻刺破了那层麻木的薄膜,露出底下依旧鲜活的、血淋淋的痛楚。我张了张嘴,想说我,想说我们过去的回忆,想说再给我一次机会。但那些字眼卡在喉咙里,被浓重的烟灰味、酒精味和那份深入骨髓的羞耻感堵得死死的。最终,只化作一声压抑的叹息。

    他提起旅行袋,转过身。目光终于落在我脸上,不再是愤怒,不再是绝望,只剩下一种彻底的、冰冷的疏离,像在看一个陌生人。

    安予安,

    他叫我的名字,声音平静得可怕,我们完了。

    没有嘶吼,没有质问,甚至没有一丝波澜。只是平静地陈述一个事实。这平静比任何激烈的言辞都更令人心碎。它抽走了所有回旋的余地,也抽走了我最后一丝自欺欺人的幻想。

    我看着他。看着这个曾经在熄灯后翻墙给我送烤红薯、鼻尖冻得通红的少年;看着这个在实验室通宵后,头发乱糟糟、抱着我抱怨导师太严苛的大男孩;看着这个用打工攒的钱买了小小的银戒指,笨拙地套在我手指上,眼睛亮晶晶地说以后换金的的爱人……那些鲜活的、温暖的画面,如同被投入熔炉的胶片,在眼前飞速地扭曲、变形、燃烧,最终化为灰烬。

    他最后看了我一眼,那眼神复杂难辨,似乎想穿透我此刻的躯壳,再看一眼那个早已模糊的、属于过去的影子。但最终,那点微弱的探寻也熄灭了,只剩下彻底的灰暗。他拉开门,冰冷的风卷着灰尘灌进来。

    祝你…

    他的声音在门口顿住,似乎想说什么,最终却只是极其轻微地、自嘲般地摇了摇头,咽下了后面的话。然后,他迈步走了出去,没有回头。

    门在他身后缓缓合上,发出沉闷的、终结般的声响。

    世界彻底安静了。出租屋像一个巨大的、冰冷的坟墓。我靠着门板,身体一点点滑下去,跌坐在冰冷的地板上。胃里没有翻搅,没有绞痛,只有一片彻底的、死寂的空洞。那空洞如此巨大,仿佛能吞噬掉一切声音、一切光线、一切感觉。

    窗外的天色,彻底暗了下来。

    半年后,老家的空气带着熟悉的、尘土和柴火混合的气息。手机屏幕亮着,是高中闺蜜小雅发来的消息,语气小心翼翼,带着试探:

    安安,你…还好吗那个…陈屿…好像要结婚了。听说是家里安排的相亲,女方是镇小学的幼儿园老师,挺文静的一个姑娘…婚礼就在下月初…

    文字后面,还附着一张模糊的偷拍照片。照片里,陈屿穿着干净的浅色衬衫,侧脸对着镜头,似乎正在和旁边一个穿着素雅连衣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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