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狠撞进耳膜:
沈明章!你沈家好大的胆子!我谢景行的女人,新婚夜就敢捅我一刀,还跑回娘家你们当我是死的不成!
那声音沙哑得可怕,每一个字都裹挟着狂怒和血腥气,正是谢景行!
透过门缝,我看到父亲瘦弱的身躯佝偻着,对着那个背对着门口、高大挺拔的身影深深作揖,几乎要跪下去,声音抖得不成样子:谢……谢公子息怒!小女……小女一时糊涂,受了惊吓……老朽……
一时糊涂谢景行猛地转身,打断父亲的话。
这一转,让我浑身的血液瞬间冻结!
他依旧穿着那身刺目的大红喜袍,只是此刻,那华贵的锦缎左胸口处,赫然洇开一大片暗红发黑的污迹!血迹早已干涸板结,在鲜红的底色上显得格外狰狞丑陋,像一张无声嘲讽的血盆大口。衣襟甚至没有完全掩好,隐约可见里面胡乱缠裹的白色细布绷带,边缘同样渗着刺目的红。
那张俊美到近乎邪气的脸,此刻苍白如纸,毫无血色,嘴唇干裂。唯有那双桃花眼,不再浑浊,而是燃烧着一种骇人的、冰冷的火焰,锐利如刀,直直地扫视着书房。眼底深重的血丝,如同蛛网,昭示着昨夜的非人痛楚和此刻焚心的怒火。
他的目光,像淬了毒的探针,越过抖如筛糠的父亲,扫过书架、桌案,最后,竟落在了书桌一隅随意堆放的一沓素白宣纸上——那是我昨日心烦意乱时写下的几页诗稿,墨迹犹新,未来得及收起。
一种极其不祥的预感攫住了我。
就在父亲试图再次开口求饶的刹那,谢景行动了!他捂着渗血的胸口,动作却带着一股不顾一切的凶狠,几步就跨到了书桌前。他根本无视父亲的存在,一把抓起最上面那几张写满簪花小楷的诗稿,草草扫了一眼。
死寂。令人窒息的死寂。
然后,一声短促的、带着浓厚鼻音的冷笑,突兀地响起。那笑声里没有半分温度,只有刺骨的嘲讽和……一种奇异的兴奋
呵……好,好得很!他捏着那几张薄薄的纸,指关节因为用力而发白,手背上青筋毕露。他缓缓抬起头,那双燃着冰冷火焰的眼睛,竟精准无比地穿透了门缝,牢牢锁定了躲在门后、脸色惨白的我!
沈清梧!他猛地提高声音,每一个字都像冰锥,狠狠凿在我的神经上,字字诛心啊,我的好娘子!
他竟不再理会父亲,一手捂着胸口,另一只手捏着我的诗稿,径直朝着我藏身的门口走来。每一步,都像踏在我濒临崩溃的心弦上。
砰!
房门被他用肩膀粗暴地撞开。我猝不及防,踉跄着后退一步,几乎站立不稳。
他堵在门口,高大的身影投下浓重的阴影,将我完全笼罩。浓重的血腥味混杂着他身上未散的沉水香,形成一种令人作呕的压迫感。他胸口那片暗红的血迹,近在咫尺,触目惊心。
他低头,目光如毒蛇的信子舔过我的脸,最后落在他手中的诗稿上,手指点着其中一行墨迹,声音带着一种残忍的玩味,清晰地念了出来:‘金玉其外败絮中’——啧啧啧,骂得痛快!用得妙极!真是妙极!
他抬眼,死死盯着我,嘴角扯出一个冰冷扭曲的弧度,原来在沈大才女眼里,我谢景行,就是个绣花枕头草包肚肠的纨绔子
我的血液仿佛在这一刻彻底凝固,连呼吸都停滞了。那确实是我昨日愤懑之下,想到他那张轻狂的脸,含恨写下的句子!他竟然……竟然一眼就看到了!还当着我的面念了出来!极致的羞愤和恐惧如同冰火交煎,我下意识地伸手就要去夺那几张承载着我所有恨意和秘密的纸。
他却猛地将手一扬,避开了我的抢夺。随即,做出了一个让我魂飞魄散的举动!
他竟伸出那只没有捂伤口的手——那只修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