毒气弹
又爬城墙进来。有的则花钱买别人的注射证作假证明。农历春节前,有一个家住桃源县马鬃岭的李姓布贩到常德贩布,住在旅社中。他不愿注射防疫针,而买了一张注射证,以便出境。忽然有一天他头痛发热,怕被旅社发现送进隔离医院,就连夜雇舟潜行返家,第三天就死了。他家的两个儿子、媳妇和一名幼子相继患同样的病死亡。他家死光了还不算,并波及邻居,又死掉十四五人。这人的岳父是个巫师,闻讯来为他设坛祈禳,事后也难逃厄运,得了鼠疫死亡。一时马鬃岭鬼影幢幢,成了死亡之岭。
重庆派来的医疗队由军医署训练班的细菌学教授陈文贵率领,于11月17日到达常德。陈文贵与邓先生是同学,他听了报告后,认为根据流行情况和证据来看,鼠疫是很可能的。但政府考虑是否真正为敌机投下的鼠疫杆菌,还需做尸体解剖,剖验得到确切证明后,方可肯定,这样才能使国内外科学界信服。于是邓先生动员人手设法找到一具病死的尸体以供剖验,以便把日军进行细菌战的罪行肯定下来。
恰好11月20日傍晚,防疫人员在常德东门外拦住了一副抬往郊外埋葬的棺材。死者龚得胜,是一个住在城里的裁缝,当天上午因病身死,其家属怕遭火葬,故潜行抬往郊外掩埋。拦住棺材后,防疫人员勒令抬往隔离医院的外围空地上,派人看守住。次日,由陈教授与邓先生共同解剖。他们将死者心脏的血,以及从肺、肝、脾、肾和腹股界淋巴腺取出的汁液,当场作玻片染色,并将血及器官的汁液注射到4只荷兰猪和2只兔子的腹腔内,同时还作了细菌培养等程序。在真凭实据面前,陈教授确认常德的疫病是鼠疫杆菌所致,并断定为日机空投物品所导致的鼠疫。
年逾古稀的邓先生在谈到当年常德这一惨景时,神情极其愤慨,但愤慨之余,他最后又遗憾地说:“我不可理解的是,国民党政府在抗日战争胜利后,为什么没有向远东国际法庭正式提出控诉?中日邦交正常化时,中国政府也没有向日本政府提出赔偿的要求,为什么?!”
事实上,像笔者这样30多岁的年轻后生,还是靠邓先生这样的老人提醒方得到觉悟的。我不禁也在天空中画出一个巨大的问号:
为什么?
在查寻常德会战资料时,我得到一份《常德会战日军使用毒气概况》的报告,报告说:
此次常德会战,敌惨无人道,使用毒气次数之多,为抗战以来所仅见。其概述如下:
(甲)敌先后总共用毒74次(次数不明者,以一次计算)。
(乙)敌对我用毒最多之地点:(一)常德城及其附近35次。(二)仁和坪附近8次。(三)其它地点24次。
(丙)我受毒最多之部队:(一)我常德守军57师,被毒32次。(二)我仁和坪附近13师,被毒7次。
(丁)敌一日中用毒最多之一次,为11月26日,对我常德守军施毒13次。
(戊)敌用毒规模最大之一次,为12月7日仁和坪之敌,用山炮、迫击炮向我13师傅家庙阵地,发射毒弹500余发。
(巳)敌用毒之种类:(一)催泪性3次。(二)喷嚏性5次。(三)窒息性1次。(四)糜烂性1次。(五)窒息性糜烂性混合使用者1次。(六)窒息性催泪性混合使用者1次。(七)毒气烟幕混合使用者1次。(八)毒气不明者61次。根据所报中毒症状,似以喷嚏性之二苯氰砷毒气为最多数。
(庚)敌用毒兵器:(一)飞机布毒1次。(二)山炮、迫击炮弹放射者14次。(三)掷弹筒抛射者2次。(四)毒烟罐吹放者2次。(五)用毒武器不明者55次。
(辛)掳获敌用毒证据:(一)敌前崎部队迫击炮用毒命令原件。(二)毒烟罐37罐。(三)毒气掷榴弹10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