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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雪初融,春寒料峭。
朝堂之上,风雨欲来之势越发清晰。而此时,京城传来消息:昭国使节团即将入京,主事之人,赫然是当年随父侵边、后来失踪五年的——楚怀瑾。
我听闻此名之时,指尖微颤。
楚怀瑾,乃昭国旧臣之后,曾为我兄姝彦的副将。那一年,他失踪在靖军的围剿中,昭国断定他已亡,未曾料他竟会以使者身份重返人前。
更未曾料,他此番来,点名要见我。
谢府书房。
我坐在案前,将那封请求会面的国书翻了数遍。谢珩沉默不语,眼中幽深难测。
你想见他吗他问我。
我抬眼:他是我兄长的生死同袍,是我昭国的旧人。他若真背叛,当年便不会独自一人断后;若未背叛......他又为何归来
谢珩缓缓道:他若心怀不轨——
那我便亲手试他。我截断他的话,目光凌厉,我不信旁人,只信自己。
谢珩盯着我良久,最终点头:我让人布下暗哨,一旦有异动,立斩不赦。
两日后,我在谢府偏厅见到了楚怀瑾。
他并未穿官服,而是一袭青衣,眉目与五年前无异,只是眼神深沉了许多。见我进来,他立起身,拱手低头:
末将,见过郡主。
我心中震动。他仍唤我郡主,而非王妃。
你已是昭国使节,不必以旧礼待我。我端坐在席,语气平淡,今日之会,为何
他沉默片刻,终开口:
属下......本不该再扰您清修。但昭国旧臣,多已遭流放,皇族血脉亦残。今朝廷中,有人欲立新君于边,楚氏一脉将遭清洗。属下不得不来求一条活路。
我冷笑:你以为我如今,还是昭阳郡主
可在我心中,您从未变过。
他抬起眼,直视我:您还记得,姝彦将军临终前,托我一句话
我屏住气息。
他说——若有一日姝婉忘了自己是何人,你替我提醒她。
我心口狠狠一震,仿佛五年前那场战火又在耳畔炸开。
那日,兄长满身是血,把我护在背后。他说:婉婉,你要活下去,要活得比我更有力气。
而今,那曾为我们守边的副将,站在靖国地界上,对我说:你,不能忘记你是谁。
送走楚怀瑾后,谢珩一直未发一言。
我站在他面前,低声道:我知道你在想什么。
他依旧沉默,只是缓缓握紧拳头。
我上前一步:你怕我回头,怕我会动摇。但谢珩,我不会。
我不是怕你动摇。他低头望我,声音低哑,我是怕你孤身向前,无人能挡。
我喉头一涩,倏地笑了:你错了,我不是孤身。
他将我揽入怀中,轻声道:是,你有我。只要你不舍,我便不弃。
夜色沉沉,风吹烛影。
我坐于案前,将那封密旨与楚怀瑾带来的一封旧信一同放入箱中。
谢府之中,暗潮涌动,宫中局势愈发复杂。而我,知道此战终不可避免。
下一次进宫,我要亲自对皇后说:
女子不是棋子,也可以执棋。
宫宴设在清和殿,名为春祈,其实是太后借机聚拢朝中命妇,为接下来的储君之争打下一道帷幕。
我应皇后之邀而来,席位紧挨她下首,处于风口浪尖之间。
她今日身着鸾凤朝霞袍,眼尾轻挑,笑意潋滟,一言一行之间,皆是端庄与锋芒共存的极致。
王妃近来可好她执箸夹了一块蜜莲给我,语气亲切。
我盈盈一笑:多谢娘娘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