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括正被愤怒和绝望淹没的李美玲和陈建业。
我用手肘支撑着冰冷的地面,极其缓慢地,一点一点地坐起身。额头的血还在流,顺着下颌线滴落在昂贵的衬衫前襟,晕开刺目的暗红。全身的骨头都在叫嚣着疼痛,尤其是后腰和肩膀,撞击的钝痛一阵阵袭来。但我坐得很稳,背脊甚至没有弯曲太多。
我抬起没有沾血的那只手,用袖子胡乱地抹了一把糊住眼睛的血迹。视线恢复了一些清明,带着一种冰冷的锐利,扫过惊愕的医护人员,扫过怨毒扭曲的李美玲,最后,定格在陈建业那张阴鸷得能滴出水的脸上。
死不了。
我扯了扯嘴角,牵扯到额头的伤口,带来一阵刺痛,却让那个笑容显得更加冰冷和……满不在乎,这点伤,比起爸的皮带,差远了。
这句话,如同一个冰冷的耳光,狠狠抽在陈建业脸上。
他的瞳孔猛地收缩,握着拳头的手背青筋再次暴起。前一刻他抽断皮带、陈旭血肉模糊的场景,和我此刻带着血、带着嘲弄笑容的脸,形成了最残酷的对比和讽刺!他喉结剧烈地滚动了一下,仿佛咽下了一口滚烫的岩浆,灼烧得他五脏六腑都在扭曲。
你……
李美玲更是气得浑身发抖,指着我,你……你这个冷血的畜生!阿旭他……
他怎么了
我打断她,声音平静得可怕,目光转向她被抬走的儿子的方向,嘴角的弧度带着毫不掩饰的残忍,不是他自己不小心,地滑,摔下来的吗
我刻意加重了不小心和地滑这几个字,目光直直地迎上陈建业那双几乎要喷出火的眼睛。
那么多人看着呢,爸,妈。
我缓缓站起身,身体因为疼痛而微微晃了一下,但立刻稳住了。我甚至抬手,随意地拍了拍西装外套上沾染的灰尘和血迹,动作带着一种刻意的、近乎挑衅的从容,弟弟年纪小,毛毛躁躁,推了人,自己还站不稳。这楼梯……也确实该找人好好保养保养了,太滑。
每一句话,都像淬了毒的针,精准地扎进陈建业和李美玲最痛的地方。
陈建业的呼吸变得粗重而压抑,胸膛剧烈起伏。他看着眼前这个浑身是血、眼神却冰冷得像深渊寒潭的儿子,第一次,一种陌生的、带着一丝惊悸的寒意,悄然爬上了他的脊背。这个他以为可以随意拿捏、如同泥巴一样踩在脚下的野种,此刻像一把出鞘的、沾着血的刀,散发着令人不安的锋芒。
李美玲被我噎得脸色发紫,嘴唇哆嗦着,却一个字也反驳不出来。监控录像的铁证,众目睽睽之下陈旭疯狂的推搡,还有我此刻这受害者的姿态……她再恨,也找不到任何站得住脚的理由来攻击我。
大少爷,您……您还是去医院看看吧……
管家老周硬着头皮上前,低声劝道。
我瞥了他一眼,没说话,只是抬手,用指尖碰了碰额角还在渗血的伤口。黏腻温热的触感传来。
不用。
我再次拒绝,声音平淡,一点皮外伤,死不了人。
我顿了顿,目光扫过一片狼藉的宴会厅,破碎的杯盏、倾覆的食物、地毯上暗红的血迹……最后,落在那根被陈建业丢弃在一旁、沾着陈旭皮肉血丝的乌黑鳄鱼皮皮带上。
周叔,
我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让人把这里打扫干净。该扔的扔,该换的换。
我的目光最后定格在陈建业和李美玲身上,那眼神平静无波,却带着一种无形的、冰冷的压迫感,毕竟,陈家的脸面,还是要的。
说完,我不再看他们任何一眼,拖着浑身疼痛的身体,一步一步,缓慢而坚定地朝着宴会厅侧门走去。每一步都踏在冰冷光滑的大理石地面上,发出沉闷的回响,也踏在陈建业夫妇那被撕得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