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下昭示了背叛王权、挑战他意志的终极代价。这场清算,不仅要抹去嫪毐存在的所有痕迹,更要重塑秦国的权力格局,确立他不可动摇的绝对权威。
嫪毐那具失去了任何价值的残躯,被快马加鞭运回了咸阳。等待他的,是秦律对于谋逆大罪最严厉、最具震慑力的公开刑罚——车裂。
行刑之日,咸阳闹市人山人海,却又死寂一片。空气中弥漫着恐惧与肃杀。高高的刑台中央,嫪毐的尸体被剥去衣物,仅剩残破的布片遮羞。他的脖颈、双手腕、双脚踝,被五根粗大的牛筋绳索牢牢捆缚。绳索的另一端,则分别系在五匹雄健战马的马鞍之上。五名魁梧的刽子手,面无表情地跨上战马,手持长鞭。
监刑官高声宣读嫪毐的滔天罪状,声音在压抑的空气中回荡。宣读完毕,令旗猛地挥下!
驾!
五名刽子手同时狠狠抽下马鞭!
唏律律——!
五匹战马吃痛,发出嘶鸣,猛地向前发力狂奔!
噗嗤——!咔嚓——!
令人牙酸的筋肉撕裂声、骨骼断裂声几乎同时响起!在无数双惊恐、麻木、或带着病态兴奋的眼睛注视下,嫪毐的残躯被五股巨大的力量瞬间撕扯开来!头颅、四肢与躯干分离,鲜血和内脏如同污秽的喷泉,溅满了刑台,甚至洒到了前排围观者的身上!浓烈的血腥味冲天而起,令人作呕。曾经不可一世的长信侯,最终化作一滩零碎的血肉,散落于尘埃。这是嬴政对叛逆者最直观、最野蛮的惩罚与警示,用最残酷的方式宣告:王权,神圣不可侵犯!
嫪毐的宗族,无论远近亲疏,皆被连坐。史载灭嫪毐三族。他的父母、兄弟、子侄,尽数被绑缚刑场,在万民围观下,被刽子手用戈矛刺杀或斩首。凄厉的哭喊声与行刑的号令声交织,人头滚滚,血流成河。煊赫一时的长信侯府邸被查抄一空,所有僭越礼制的器物被当众销毁,府邸本身被捣毁、焚烧,夷为平地。象征着其权势的太原郡封地,被秦王收回,重新纳入王室直辖。
风暴的中心,甘泉宫的女主人赵姬,亦未能幸免。作为嫪毐叛乱最重要的庇护者和支持者,她的政治生命彻底终结。嬴政震怒之余,更感到了刻骨的耻辱与背叛。他下令:迁太后于雍城萯阳宫!
这是比甘泉宫更偏远、更冷清的离宫。赵姬被剥夺了所有权力象征,如同囚徒般被严密看管起来。曾经奢华无度的太后仪仗被收回,身边的心腹宦官宫女被清洗殆尽,只剩下寥寥几名老弱宫人伺候。她被幽禁在萯阳宫冰冷的宫室中,与世隔绝,只能在无尽的悔恨、恐惧和对幼子的思念中,度过凄凉的余生。她的眼泪和哀求,再也无法打动那颗被她亲手伤透、如今只剩下冰冷王权的帝王之心。
最令人不寒而栗的,是对嫪毐与赵姬所生两个幼子的处置。尽管他们尚在襁褓,懵懂无知,但他们的存在本身,就是对嬴政王位合法性的潜在威胁,是嫪毐野心的活体证据。嬴政展现了他作为未来始皇帝冷酷决绝的一面。史载,他下令将两个同母异父的弟弟扑杀。所谓扑杀,即装入麻袋或布袋中,由力士高高举起,反复摔击于坚硬的地面或墙壁之上,直至血肉模糊,气绝身亡。两个无辜的、曾在甘泉宫内殿牙牙学语的幼小生命,就这样在权力绞肉机的碾压下,化作两团模糊的血肉,被随意掩埋。此举彻底铲除了嫪毐一脉的所有根系,也向天下昭示了嬴政为维护王权,不惜斩断一切亲情羁绊的铁石心肠。
清算的浪潮席卷了整个秦廷。凡是被查实参与嫪毐叛乱,或知情不报、玩忽职守者,皆遭严惩。卫尉、内史等二十余名高级官员,被押赴刑场,枭首示众,首级悬挂于城门之上,以儆效尤。受到牵连的中下级官吏、门客、舍人、家奴,更是数以千计。咸阳的刑场连续多日人满为患,断头台下的土地被鲜血浸透成了暗红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