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社会主义的失势 3
定做分配的人,另一边则是听命于人接受于人的人。这种状况,对我们社会的发展大车,形成了一个主要的刹车效果。苏维埃人种(icus)……既是压舱底的底货,又是停止前进的刹车。就一方面来说,他反对改革,就另一方面而言,他同时又是维系现有体系的基础(Afanassiev,1991,pp.13-14)。
社会上与经济上,苏联社会大部分维持着相当大的稳定。其中缘故,无疑部分来自高压及言论的检查,以及苏联人对其他国家的无知,可是这却绝对不是全部原因。不像波兰、捷克斯洛伐克或匈牙利,苏联始终不曾发生过类似1968年学生暴动一类的事件。即使在戈巴尔乔夫的领导下,其改革运动也不能将年轻人大举动员(除了在西部主张民族主义的地区之外)。这一场改革运动,正如有人所说,乃是“三四十岁者的叛变”,即生于二战之后,可是却又在勃列日涅夫那倒也不难过的麻痹年代之前出生的一辈。种种情况,可是偶然?苏联境内要求改革的压力,无论来自何方,肯定不是由基层群众而起。
事实上,它的动力来自上方,而且也唯有来自这个方向。这位热情洋溢、诚意十足的共产党改革家,到底是在怎样一种情况之下,继承了斯大林的宝座,于1985年3月15日成为苏联共产党的领袖?个中情由,外界仍不甚了然。这段秘密,恐怕要到苏联最后数十年的历史成为史学界研究的对象时——而非仍为互相攻讦或自我辩护的现在——才能真相大白。但是无论如何,重要的并不是谁在克里姆林宫里党同伐异、上台下台,而是其中存在的两项条件,才使得像戈尔巴乔夫这类人得以上台掌权。其一,是勃列日涅夫时代共产党领导阶层中日益严重、而且越发遮掩不住的腐败现象,看在党内依然笃信共产主义思维的一群人眼里(不管这种信仰是以多么扭曲的形式出现),自然会感到愤怒不已。而一个共产党,不管堕落到什么程度,如果其中缺少一些社会主义者的领导人,那就像一个罗马天主教会,没有由天主教徒出任主教及枢机主教一般;因为两者都是建立在真实信仰的体系之上。其二,那些受过教育、有科技能力、真正保苏联仍运作于不息的一群人,他们都深深感到,若再用激烈手段,进行根本上的变革,苏联经济迟早会完蛋。不单单因为体制内天生缺乏效率弹性,同时也由于它意欲登上军事霸权宝座,愈发深化了它的弱点——像这样一个衰退中的经济,根本就不可能支撑它的军事需求。自从1980年以还,军事需求对苏联经济造成的压力,已达危险境地,因为忽然之间,苏联军队发现,多年以来自己头一次直接投入战场——苏方派军前往阿富汗,以助当地建立稳定局面。阿富汗从1978年开始,便在信仰共产主义的人民民主党(people’s Democratic party)统治下,然后又陷入冲突分裂。但是冲突两方都目中无神,提倡土改与女权,得罪了当地的地主阶级、伊斯兰教神职人员,以及其他相信维持现状是上策的人士。50年代初叶以来,阿富汗一向都安安静静地坐在苏联的影响圈内,不曾发生过任何令西方人士血压升高的大事。但是美国却选择了视苏联行动为大规模向自由世界军事进犯的看法,于是通过巴基斯坦,美方的金钱武力,开始源源不绝涌入,将先进武器装备,送到伊斯兰原教旨主义派别的高山战士手中。结果不出所料,在苏联大举支援之下,应战的阿富汗政府轻易地守住国内各大城市,可是苏联为这场战争付出的代价却非同小可。最终——华盛顿方面,显然有人极有此意——阿富汗变成了苏联的越南。
可是,除了立即跟美方结束二度冷战——而且越快越好——中止这个令苏联经济大出血的对峙局面之外,苏联这位新领袖还有什么其他法子可想?这项决定,当然是戈尔巴乔夫的立即目标,也是他的最大成就。因为在令人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