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朝春酒熟
日暖风暄,百草初盛。
茫茫山地处南境,聚物华天宝之灵,一场酣雨过后,山中桃林愈显烂漫。
栖朝已经挖了一个多时辰的土,仍未找到衡延真人埋在西园的九峰春。
她蹲在被挖开的乱土堆前抬手一蹭,将沾灰的右颊抹得更花了。
“莫不是蒙我吧?让我找酒是假,除草松土做苦力才是真。
”栖朝猛一起身,欲去问个究竟。
朱华池边,和衣而眠的鹤发老者悠悠醒转,眼神惺忪落在身侧散乱的棋盘上。
俄而听得窸窣脚步声,来人正是刚把桃林翻了个底朝天的栖朝。
栖朝先行了一趟温良恭俭让的礼数:“真人,栖朝并未寻得您埋在桃林中的九峰春,许是您记错了?”衡延真人搔搔头问:“西边法,他忽然想到什么,起身对栖朝道:“小栖啊,你许久未去壶中谷了吧,不如随老身走一趟。
”-壶中谷掩映在重重山野之间,灵植如棋罗布,草木葱茏中有一处清雅的院落。
衡延真人与栖朝甫一落地,便听得屋内传来悦耳女声:“老头儿,你来得也太勤了,你们茫茫山难道没业务了吗?”“酌盈仙子!”栖朝声如摇铃曳贝,兴奋地扑到女子怀中。
衡延真人捋捋胡须,径直先往屋里大步踱去:“生筠小友,有没有想我啊~”屋内的男子宽袍微敞,发不束冠,周身一番儒雅风质,正是柯生筠。
自布衣峡一战后,他便与九重天上的酒仙酌盈隐居在这壶中谷,不问世事已逾千年。
柯生筠闻声作揖道:“真人近来可好?”“好得很,好得很!”衡延动动鼻子,嗅了两嗅:“淡竹叶、陈皮、真檀、越桃……今年的竹叶青不错啊,你们这屋子都不用熏香了。
”“酌盈还多加了一味冷山梨。
待酿成给真人您尝尝……”“还没酿好呢啊,好了也没你的份儿。
”酌盈领着栖朝进了屋,栖朝脆生生地同柯生筠打招呼:“柯先生!”“真人不辞辛劳来我这壶中谷,想必又是有什么要事。
”酌盈故作客气地问着,侧身捏了一块蜜枣奶酥递给栖朝。
“对弈而忘忧,自是要事。
”“你倒是忘忧了。
”他们二人对弈,没个时辰是下不了定论的,酌盈见怪不怪,无奈撇撇嘴。
栖朝两腮鼓鼓,边嚼边伸手接过柯生筠递来的第三块蜜枣奶酥,心满意足地随酌盈向后院去。
谷中岁月清幽僻静,少有来客,偶尔照看小娃娃反倒让酌盈新奇欢喜,便乐着带栖朝在壶中谷各处消遣。
适逢谷中寂照竹百年一次结竹米的好时节,寂照竹的竹米是世间最难得的酒曲,瑶池玉液便是由此酿成。
前日采摘的竹米已晾晒好,现下要做成酒曲团子。
栖朝专注地揉着手中团子,揉成捧在手心端详欣赏一番,仔细列在篾垫上。
“小树苗,茫茫山近来可有什么新鲜事?”酌盈碾着竹米问道。
“新鲜事?”真人仙务繁忙,不常在山中。
她平日里无非捣鼓小发明,搜罗话本子,背背仙术口诀,默默经书典籍。
一切与往常无甚区别。
忽想到个新鲜玩意儿,腕间翻转,一面木镜便在掌中显现:“看!”此镜色泽温润,触手细腻光滑,应是由持镜者悉心打磨过。
镜背上雕刻着错落伸展的枝桠,虽不甚精巧,但断续的落刀别有一番拙朴可爱。
酌盈仙子问:“这是你买的新镜子?”“非也,这是我自己制的,衡延真人命我看着桃林,我懒得大老远跑去,便取南境八方各一块迷毂木琢磨出这面镜子以便查看林中情况。
”栖朝眼眸炯炯:“待我研究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