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诺定
“阿娘,这里是朔野,不是京都!朔野没那么多规矩,边关之地,人人自顾不暇,没人会看我新娶了谁,只会怨我为何救不下百姓,只会埋怨为何此处种不上稻田!”“你来这儿时日不多,但外面杂乱,孩儿无法带你游玩尽孝属实十分愧疚,还望阿娘能在此处安乐度日,更莫要再起事端,无端生气。
”李氏愣住,低头轻声言语:“我也都是为了阿保打算。
”“我都知晓,但阿娘要知,孩儿也愿阿娘安乐。
”裴谳颔了颔首,捡起顾云姝折成两半的戒尺,看着不语的阿娘,走出了门。
他娘的脾性他最是清楚,将她哄得头昏脑涨,便能消停几日。
他低头看那戒尺,断口处断得完整,戒尺也算厚实,想不到那丫头看着瘦弱,却也力气挺大。
刚走出去,就见新竹低头快步走过。
“何事惊慌?”“女郎今日只进了早上一餐,女郎的药也没来得及服,我这就去厨房为女郎寻些吃食,再为女郎煎药。
”新竹低头说道。
“学规矩,怎么还断了吃食?”裴谳拍着戒尺,紧锁眉头。
“主母说是素闻女郎往日体态过度丰盈,如今瘦了也不定哪日就长了回去,少吃些,才不至于婚嫁那日太丢脸。
”裴谳这才知道,阿娘分明还当这不知名的女郎是那顾云缪,因此将对那顾云缪的印象都安在了她身上。
可她们的不同之处,不止是在身形,更在气质和内里,若她真是顾云缪,绝不可能会撵他下车,也不会说出要去参军,更不会让他娶扶柳。
思索中,不知不觉,他已经走到书房门口,门开着,一缕带着沙尘的秋风吹过,裴谳竟下意识去挡了一下。
正看到里面,顾云姝翻开那本自己方才捡起的兵书,女郎趴在桌子上,在麻纸上写得仔细。
顾云姝根本没注意到裴谳进来,她本来心中狂喜,此番一闹,裴谳他娘定然想要退婚,看到房中麻纸,她只赶紧想拓一本兵法来,日后离了裴谳这儿,还能翻看。
裴谳没挡住所有风沙,一阵风吹起顾云姝耳后未挽长发,吹起几页未压的书籍,顾云姝打了个喷嚏。
裴谳只觉得似乎下次道歉他可以给这女郎买对耳饰,再买对镇尺,他摇摇头觉得自己许是疯了。
顾云姝揉揉鼻子,舟车劳顿,加上中毒后也未调养,她这身子确实弱了不少,但是这次生病,她好歹能喝到药,不用自己扛过去,所以她也不担心,至于哑,她既有手有脚,不会说话也不是什么大事,她倒没放在心上。
裴谳轻轻关上了门,轻手轻脚地走进,生怕打扰。
但还是正对上了顾云姝的眼睛,裴谳轻声道了句,“抱歉。
”顾云姝看了眼他手里断了的戒尺。
“将军来兴师问罪了?”她换了张纸,不想浪费,在上面用极小的字写道。
“我与你阿娘处不到一块,不如退婚吧?”裴谳看着那字楞了一会儿,这不过一日,她已经和她说了数次退婚。
“朔野夜晚能看到比京都更亮之星,更圆之月,我知道一宝地风景绝佳,可愿同去?”“月黑风高,的确更易杀人灭口。
”顾云姝写道。
裴谳一时无言,他只想当自己没说,转身就走。
顾云姝急忙用手指敲了敲桌子,裴谳回身,看到纸上的字,“去就去。
”晚上,顾云姝收到了据说是裴谳嘱咐送来的吃食,竟有肉菜,她不明何意,叫新竹寻了根银针,将两个菜试了一遍,才敢放心去吃。
“将军对女郎真是极好。
”新竹站在一旁说道。
顾云姝瞥了眼新竹,拉她一起吃,但新竹百般推脱,顾云姝只能作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