樱花与留声机的约定
是没有写下名字。
右上角贴着一枚从未使用过的樱花邮票,花瓣的边缘已经微微卷起,露出下面干涸的胶水痕迹,仿佛在无声地诉说着这封信从未被寄出的遗憾。
"这是"沈停云的动作顿了一下,手中的螺丝刀停在半空。
教室突然陷入黑暗,停电让所有声音都变得清晰起来。
雨声,呼吸声,还有信封被捏皱的脆响,在黑暗中无限放大,像是被放进了某种共鸣箱。
一道闪电划过,瞬间照亮了沈停云紧绷的侧脸,和他微微发抖的手指,那上面还沾着机油和血迹。
"没什么。
"他说,声音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旧东西而已。
"但尾音的颤抖却出卖了他。
鹿簌月已经摸到了信封里的东西——一张空白的信纸,只有角落被什么液体晕开过,形成了一个小小的湖泊,纸面因此变得凹凸不平。
她把信纸翻过来,借着窗外偶尔闪过的闪电,看到背面隐约可见半个模糊的唇印,像是有人曾经把未说出口的话印在了上面,又匆匆藏起,生怕被人发现这个太过赤裸的秘密。
信封里还有一片干枯的银杏叶,叶脉间的纹路依然清晰可见,被人用透明胶带小心地固定在一角,像是在守护某个珍贵的记忆。
应急灯亮起的瞬间,鹿簌月看见沈停云的睫毛在脸上投下细碎的阴影,像是两把小扇子,随着他眨眼的动作轻轻颤动。
他身上的松木香混着机油味,和三年前修理钟楼时一模一样。
那时候他也是这样,白衬衫沾满机油,左手小指永远缠着创可贴,专注时眉头会微微皱起,在眉心形成一道浅浅的沟壑,像是被某种无形的忧愁刻下的痕迹。
"那年""别说了。
"沈停云打断她,声音突然提高,手里的螺丝刀突然掉在地上,发出刺耳的声响,在安静的教室里格外刺耳。
这声音让鹿簌月想起三年前那个雨夜,黎栖梧摔门离开时震落的相框。
玻璃碎裂的声音,原来这么多年都没变,依然锋利得能割破回忆,让那些尘封的往事重新渗出血来,染红现在的每一刻。
他的呼吸变得粗重,胸口剧烈起伏,像是刚跑完一场马拉松。
窗外的雨声更大了,仿佛要淹没这个小小的空间,淹没所有未说出口的话语和来不及实现的承诺。
"我帮你修吧。
"鹿簌月突然说,声音比想象中要坚定,在空荡的教室里显得格外清晰,甚至盖过了窗外的雨声。
这个决定来得突然,却让她感到一种奇异的释然,像是终于放下了某个沉重的包袱。
沈停云抬起头,眼里闪过一丝讶异,琥珀色的瞳孔在灯光下微微收缩,像是猫眼在暗处的变化。
她直接跪坐在他身边,膝盖抵在冰凉的地面上,寒意立刻顺着皮肤爬上来,让她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哆嗦。
她拿起那把还带着他体温的螺丝刀,金属的凉意透过掌心传来,让她想起冬天握住铁栏杆的感觉。
"手要这样拿。
"沈停云突然握住她的手调整姿势。
他的掌心很烫,像一块烧红的炭,指腹的茧子磨得她皮肤发痒,那种粗糙的触感让她想起砂纸。
两人的呼吸在狭小的空间里交织,混着雨水的潮湿气息和对方身上熟悉的味道。
鹿簌月能闻到他衣领上残留的洗衣粉香气,混合着淡淡的汗水味,还有一丝若有若无的墨水气息,像是刚从某本旧书中散发出来的。
留声机突然发出一声刺耳的鸣叫,像是某种痛苦的呐喊,接着是一段他们从未听过的录音。
少年沈停云的声音从扬声器里传出来,带着电流的杂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