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果子
谀奉承的话,他没少听。
听多了也就没新奇,包括她夸赞他是个“好人”。
这词儿用在他身上,只证明了一件事,他这个非“桓恂”而是“桓子竞”的身份,演得颇为好。
听她提起荣大贾,他随口搭了句:“这就是你竭尽全力,想要帮荣家的原因?”羽涅未否认,她同时也道出了另一个因素:“除此之外,我还想赚点银两,攒着用。
”“藏私房钱?”他以为她是想给自己存点吃零嘴的花销,或者买胭脂水粉碎银,未往其他方面深思。
何况建安城那些她这个年龄的女子,不都是这般。
“嗯。
”她郑重其事地说:“有了钱,我才能做自己想做的事。
”“想做的事?”他已有了答案,本没想接着问下去,碍于他现在是个好人,适当关切问一下,也算是维持表面身份。
他嘴中这么问她,心却念着自己抓的那只山鸡不知烤得如何了。
由于何尘劳之事,他为她保密了下来,缄口不言至今。
乃至何家到今日都不知道,何尘劳既不是得了不治之症,亦不是被邪祟缠身,只是得罪了她罢了。
反正那何尘劳又不会死,只是全身痛痒些时日,她不过是给这样的腌臜泼才一个教训。
历经此事,她心觉,子竞是个可以信任的人。
去陇道购买硝石一事,遂与他说了一遍,但没说自己要制作火药,只是表示,自己想用硝石炼丹药。
她还是留了个心眼。
子竞听她说完,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浅笑,回她:“那祝你早日成功。
”羽涅看不出他潜藏戏谑,以为他是真心祝愿自己,很认真道了谢。
说以后要是有机会,一定送他一颗“丹药”,可以在战场上用来保命。
他含笑应诺,眼底却波澜不兴。
这般敷衍之态,显然不在意此事。
战场之上,他从来都只信自己,信手里的刀。
丹药这种毒性比药性更大的夺命丹,在他看来,只能骗骗那些无知的人,聊以□□罢了。
歇息得差不多,羽涅起身,打算接着完成自己的任务。
谁曾想,她转身时衣袖一带,碰翻了桌上的茶杯。
温凉的茶水泼了个满怀,外衫尽湿,潮湿难耐,贴在身上不舒服极了。
她只能折返道观,换身干净的衣物。
惦念自己挂在架子上的烤鸡,子竞与她一道下了山。
进了观门,羽涅回屋换好衣裳,把方才弄湿了的袍子,拿到了后院井边的木盆里,欲先泡着,晚上回来再洗。
刘婶见状让她给自己,帮她顺便一起洗了。
她甜甜说了声谢谢,放下了自己的衣物。
转身欲走时,不经意间,她扫见装着干净衣服的盆中,阿悔的白衫上还有暗暗的痕迹。
以为刘婶没注意到这些痕迹,所以没洗干净,她便开口提醒:“刘婶儿,小师兄衣服上好像还有东西。
”刘婶儿搓洗着手里的衣服,看了眼回道:“嗐,那些都是菘蓝草的汁水,多洗几次才能干净。
”听见“蓝”字,羽涅激动万分:“甚么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