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门亲缘
在建州停留了半年多,徐行就毫无征兆地离开了。
他离开前的那一天,还在为学生们讲学。
因而季泠等人国故,勤恳于翰林院中的修史编书之职。
数月之后,刑部原有一郎中丁忧回乡,经由谭谦和应惟绅的举荐,徐行兼任了刑部郎中。
在任期间,做事勤勉,屡破疑难之案,即使年轻有为,也始终谦恭有礼,不显傲气。
再加上徐行眉目轩朗,每回出现在众人面前,都是袍服整洁,仪态端方的模样,无形中让人添了几分对他的好感。
相比起同期的另一位郎中江阔而言,徐行就更得刑部侍郎潘汝成的青眼。
不过一年,徐行又兼左春坊左中允之职,入汉王府邸同谭谦一起辅佐汉王。
此前朝中各方势力涌动,逐渐呈现张瑛、钱莘两党为大的局势。
许多臣子纵想游离党争之外,也难抵挡双方的威逼利诱,最终再不能明哲保身。
可若一直不外显露,他又何时才能更进一步?难道要像他的父亲一样,一辈子守着个翰林官职,不敢踏出经史子集半步吗?他不甘心。
徐行坐在茶案边,看着水汽升腾,心中仍在想着前几日朝中发生之事。
“润旻?”谭谦看着徐行失神的样子,出声叫他。
徐行回过神来,低头轻声应他:“抱歉,老师。
”谭谦似乎早已料到他这副样子:“你从南方回来也有两年了。
可是眼下看来,你的心还是不静。
”“南方之行,确实没让学生心静。
只是,让学生想明白了其他事情。
”谭谦饶有兴趣,将滚了的水提下,倒入提梁紫砂壶和甜白暗花莲瓣纹莲子杯中,温壶温杯,又从一旁的青花缠连枝茶罂中取出茶叶投入壶中。
“不妨说说?”徐行一时间却不知道怎么开口。
他近日受了冲击,思绪杂乱。
他的心从来没有静过,只是一直在说服自己,应当坚定他的选择。
徐行看着谭谦慢悠悠地泡茶,先以少量水温润茶叶,再悬壶高冲注满,顿时茶香四溢。
他一直学习老师,却似乎总是没法做到出神入化。
“有人曾对学生说,安禅何须劳山水,灭却心头火自凉。
”谭谦没有抬头,沏了一壶热茶,出汤分杯,将茶推到徐行面前。
“那么如今,你找到你的安禅之道了吗?”徐行摸着茶杯,苦笑:“学生愚钝。
”“你并非愚钝,而是不敢迈步。
”谭谦轻啜一口茶,微微叹出一口气:“同一壶茶,在你我的杯中,未必就是同一种味道。
”徐行颔首,也轻抿一口。
“所以,不必顾及老师。
就像,你不必顾及你的父亲一样。
天下同归而殊途,一致而百虑。
”徐行喃喃:“真自当之,无有代者。
”谭谦了然:“你早已明白,放手去做即可你对丁亥忠之事,如何看待?”丁亥忠原是户部郎中,在任上多年,不算是出类拔萃,至少也是勤恳本分,尽职尽责。
张瑛见其忠正,欲将自己的侄孙女嫁给丁亥忠的次子为妻。
丁亥忠却以次子早有婚约为由,婉拒了这门亲事。
据说,张瑛的侄孙女因此觉得自己被驳了面子,在家中一哭二闹三上吊,让张大人在家中发了好大一通火。
去年,皇上受钱大人的鼓动,提出该要在原有京杭运河的基础上,再多开凿漕道,引水筑堤,将山东与湖广多河也纳入运河支线之中,以此更快供给京城物资,还可以同时促进各地商贸往来。
丁亥忠立刻上疏,制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