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心
江月见直觉真相的脉络便是如此。
这样一来,柳如是为何初见便说她面熟,还赠刀给她,与昨夜醉酒失态全能对上了。
他全然将她当作了林漱玉的替身。
江月见捶手,忽然惊道:“那日我在商队见人悄悄抬了个货箱进暗房,那货箱里似有活物,难道是林漱玉?”溯风大惊,定山沉吟片刻摇头道:“但林姑娘失踪两月了,那货箱中应不会是她。
”溯风来回踱步,道:“若不是林漱玉,那就是还有姑娘落入其手,岂不是更可怕了?怎么说,要不要闯进商队去查!”江月见摇头,“此案牵扯甚多,他父亲还是雁门郡守,焉知背后是否有更大的阴谋,万不可轻举妄动,害那些姑娘丢了性命。
”“那你说,怎么办?”话音未落,一道脚步自廊间传来,几人顿时噤声。
门扉很快被叩响,溯风打开门,便见一胡人赤发髯须,身着赤红锦缎衣衫,眼皮耷拉着,谄媚笑道:“小人别尔哥,见过摄政王和诸位大人。
”“什么事?”定山问。
别尔哥目光朝向江月见,笑道:“几日前姑娘做客商队,说与姑娘们有缘。
隔日商队便要往京城送货去了,柳将军特让小人来问姑娘,想不想再去商队玩几天?”别尔哥又朝谢徵玄拱手行礼道:“当然了,柳将军说,一切都看大人和姑娘的意思。
”江月见眼波流转,感叹真如谢徵玄所言,昨夜计谋已起了效,心中顿时安定,欣慰地朝谢徵玄望去。
他们方才还忧虑,如何再探商队,查那暗房。
现下机会自己送上门来了。
只要能混入商队,她说不定能从暗房中找到林漱玉,乃至更多无辜的女孩。
然而谢徵玄与她对上眼神一瞬后,却是阴郁着扭头,挥手喝道:“不去。
”江月见一惊,而别尔哥已战战兢兢地告了退。
“殿下,为何不去?商队的暗室必有秘密,我说不定能借机找到失踪的林漱玉。
”谢徵玄的眼眸冷得似冰。
“既已知道柳如是为人,还要羊入虎口?”“不入虎穴焉得虎子?难道要我一直等,直到柳如是放松戒备,主动暴露吗?”她话中不觉带了厉色,辛苦筹谋多日,甚至赌上了自己的尊严和满身的伤痕,才换来一道微不足道的曙光。
他凭什么替她做决定?江月见脑热不已,已经快两个月了,还没有江颀风的下落。
定山他们都说派了许多人在找,可一直找不到,她没有时间再拖了。
柳如是既然将她视作林漱玉的替身,言语中情深意切,不见得会伤害她,此行利大于弊。
不能再等了。
她骤然起身,绷直着后背,自檀木函中取出新月弯刀,凌厉的宝石棱角划过明镜,发出泠然一声金鸣,刺耳非常。
她不发一言,将刀别至腰间,旋身时裙裾绽成凋敝的紫玉兰,裹着夜风向外行去。
“流光。
”茶盏叩在案几溅起琥珀珠,溯风喊道:“你去哪?”她没有停顿,烟紫色的身影割裂开暮色。
“不用你们管,我生死自负。
”狂风忽袭,吞没了她信誓旦旦的话语。
而谢徵玄从始至终没有起身,指节青白,扣住茶盏的手握得很紧。
他的目光淬着寒芒,穿透朦胧的窗纱,追索着那抹绛紫,直至残霞中曳出一线流光,将最后的朦胧烟紫也绞碎在雾中。
案上冷茶倒映出他冷硬凛然的轮廓。
她后背的伤口甚至还未包扎,就那么着急要找到江颀风么,为此可以全然不顾自己的安危?不过几息之后,谢徵玄遽然掀袍,玄色大氅的貂毛镶边扫过门框,带起一阵细雪翩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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