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是母亲的遗物
绣鞋瞬间染上了污渍。
沈昭宁并未在意,目光落在院子里。
原本被打理得清雅别致的院子此刻乱糟糟的,地上放着各式各样的花盆,顶上还铺了挡雨的棚子。
左侧种的一棵桂花树连着树下的石桌,一起消失无踪。
沈昭宁一言不发,周身散发着戾气,继续往里走。
推开门,屋里像是被土匪光临过一般空荡荡的,搬不走的桌椅柜子也被推得东倒西歪。
沈昭宁呼吸一窒,没有管别的,疾步跑到床前弯身查看,却见床底空空如也。
沈昭宁腿一软,强撑着站直身体。
回头时整个人气质骇人,沉声问道:
“床底的东西呢?”
仆从们跪了一地,有人战战兢兢地结巴道:“回大小姐,东西……东西…”
“说!”
那奴才哆哆嗦嗦,咬牙说了出来,“东西被夫人吩咐扔……扔出去了。”
他也不知道里面是什么东西。
他们知道这是大小姐的闺房,可大小姐已经嫁出去了,府里是夫人掌管内宅。
夫人说这里位置好,想将花房搬到这里,老爷发话应允了,他们也不得不从。
至于东西,夫人说都是些旧物了,大小姐嫁去侯府享福,哪里还用得上那些,通通扔出去。
现在大小姐发难,他们也只能受着。
沈昭宁拢在袖子里的拳头紧握,压抑着自己的情绪。
她不过才嫁出去三天!
白氏竟然一刻都等不得,就将她的闺房改成了花房,想彻底抹去她在这个家存在的痕迹。
“呦,我当是谁在府里耍威风,原来是阿姐。”一道男声传进屋内,声音清澈爽朗,语气却是十足的嘲讽。
话音刚落,院外进来一个十多岁的少年,手里还拿着一根不知道从哪里扯来的野草,顺手叼在了嘴里。
头发被束在脑后梳成了马尾,随着他吊儿郎当的动作一晃一晃。
一双眼睛与沈昭宁如出一辙,眼尾微挑,眸光流转间自带三分风流,偏那瞳色极深,又压住几分轻佻,显得深邃难测。
鼻梁高挺如峰,衬得整张脸轮廓分明,天庭饱满,更添几分矜贵之气。
唯有那嘴唇薄而锋利,线条冷硬,像极了父亲沈明辉——不笑时如刀裁,笑时也总透着一丝若有若无的讥诮。
沈昭宁没有说话,凝视着这张已经多年未见的脸,一时陷入了情绪的漩涡。
上辈子沈淮序染上了赌瘾,被赌坊的人打断了腿,无缘仕途。
他们最后一次见面是在庄子上,跛脚的沈淮序对她一通冷嘲热讽后扬长而去,
没过几天,沈昭宁收到消息,沈淮序夜间脚滑,摔进池塘淹死了。
沈昭宁听到的一瞬间就知道有猫腻,沈淮序怕水,怎么可能去池塘边闲逛。
可那时的她被囚禁在庄子上,已是自身难保了。
“阿姐这般兴师动众,发生了何事?”沈淮序随口问道。
沈昭宁思绪回笼,面对沈淮序神色稍霁,压抑着怒火道:“是一些旧物。”
沈淮序挑了下眉:“既然是旧物,丢了就丢了,阿姐何必在这为难母亲的人。”
沈昭宁一顿,眉头蹙起,表情冷了下来,目光直视沈淮序,一字一顿地道:“是母亲的遗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