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傻狍子
冒鱼眼泡,他就把草药包抖落进去。
那套换下来的衣服挂在灶门前的木杆上,冰珠子滴在火堆里,滋啦滋啦响成一片。
这几日在山里摸爬滚打,这身衣裳早被树枝刮得开了线,前襟沾满松脂泥浆,袖口还挂着几根干草。
徐峰望着晾在火堆旁的旧衣,摸了摸下巴——考虑到自己带的衣服不多,总共就两三套换洗衣裳。
往后还得在山里折腾。加上这会儿身子骨发虚,索性当回邋遢汉。
横竖这深山老林的,除了野物也没人瞧见。
徐峰瞅着灶膛里奄奄一息的火苗,转身去山脚拾回那柄豁了口的大斧和两只灰狗子。
剥皮拆骨的活计他早练得麻利,刀刃在皮毛间游走,不消片刻就料理停当。
药汤下肚后,暮色已沉。
他舀了瓢高粱米下锅,抄起菜刀将狗子肉剁成骰子块。
犹豫片刻,终究多挖了勺荤油——铁锅里顿时腾起青烟,红辣椒混着肉块在热油里翻滚,炸得金黄焦香。
这顿油水足的,权当是给这副冻透的身子骨补补元气。
吃饱喝足后,徐峰裹着被子正欲入睡,忽然听见草甸子方向传来一阵急促的嚎叫声。
他猛地坐起身,竖起耳朵仔细分辨——这绝非犬吠,而是狍子特有的示警声!
说来有趣,这平日温顺的“傻狍子”,发出求偶或遇险信号时,竟会一反常态地嘶吼,全然不似鹿科动物常见的“呦呦”鹿鸣。
徐峰心头一喜:早上布下的陷阱,莫非现在就有了收获?
徐峰清楚地记得自己在草甸子布下的钢丝套。
回地窨子时还特意查看过,当时套子纹丝未动,毫无收获的迹象。
谁曾想刚钻进被窝,就听见了这意外的动静。
他一个鲤鱼打挺跳起来,三下五除二套上棉袄,裹紧还带着灶火余温的军大衣,抄起猎刀就冲了出去。
推开地窨子的木板门,借着月光往草甸子方向一望,徐峰顿时喜上眉梢——
好家伙!月光下,一只壮硕的狍子正在套索中拼命挣扎。
它后腿蹬起的雪沫子扬得老高,套着脖子的钢丝绳深深勒进皮毛,
把插在地里的桦木桩都带得东倒西歪。
原先竖着的树条早被它折腾得七零八落,雪地上尽是凌乱的蹄印和拖痕。
可狍子终究不是野猪那等蛮货,更比不得黑瞎子力大无穷。
这不过二三十斤的食草畜生,脖颈被钢丝绳死死扣住,越是扑腾,那细钢丝就勒得越深。
眼瞅着它每挣扎一下,绳套就陷进皮毛一分,怕是再过半袋烟的工夫,这傻东西就得把自己活活勒断气。
几十步开外,几只狍子正撅着屁股朝这边张望,雪白的尾毛炸开成一个个桃心状,在月光下格外扎眼。
“嗬!这帮傻狍子……”徐峰忍不住乐出了声,“这特么是在给爷们儿比心点赞呢?”
徐峰知道,要想狍子肉鲜嫩不腥,必须活宰放血。他抄起猎刀就冲了过去,军大衣下摆在雪地里刮出一道痕迹。
那几只看热闹的狍子这才如梦初醒,炸着白屁股的桃心毛,“嗖”地四散奔逃,眨眼间就消失在白桦林里。
被套住的这只倒霉鬼,只能瞪圆了黑眼睛,徒劳地蹬着腿。
徐峰一个箭步上前,右手猛地攥住狍子那对分叉的犄角。
这畜生顿时发了疯似的甩头蹬腿,别看个头不大,蛮劲儿却足,差点把徐峰带个趔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