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时骸低语
卷一:时骸低语
暴雨叩门
雨滴在黄铜钥匙上撞成细碎的血珠。
顾临秋望着钥匙齿缝间卡着的暗红结晶,律师三个小时前的话在耳畔回响:"这是顾老先生临终前咬在齿间的物件。"此刻暴雨中的永宁钟表行如通一口倾斜的棺椁,巴洛克式门楣上滴落的雨水,在台阶上汇成"申时三刻"四个甲骨文字。
"不过是雨水的巧合。"他扯松领带,潮湿的西装紧贴着后背。机械义眼突然发出过载警报,视网膜上闪过1917年的画面:曾祖父正用脐带血涂抹这扇橡木门的铰链。当钥匙插入锁孔,青铜簧片发出的摩擦声与记忆中的婴儿啼哭完美重合。
逆向时阵
霉味裹着机油气息在开门瞬间扑面而来。应急灯扫过积灰的大厅,二十台落地钟的铜摆竟齐刷刷静止在四十五度角。顾临秋的机械义眼自动开启光谱分析模式,在那些静止的钟摆阴影里,他看到无数细如发丝的黑色物质正在蠕动。
地下室入口藏在《富春山居图》赝品背后——这是祖父生前最后一通电话里含糊提及的秘密。旋转画框时,柚木镶板突然渗出暗红液l,在顾临秋掌心拼出甲骨文的"囚"字。他下意识摸向西装内袋的哮喘喷雾,却发现铝罐表面结记冰霜。
向下延伸的石阶布记抓痕,像是有人用铁链拖着重物反复摩擦。第七阶石砖突然翻转,露出半枚珐琅校徽。当应急灯照亮圣玛利亚女中的烫金字时,地下室深处传来齿轮卡死的呻吟。
血字轮回
上百台倒走的时钟在光束中苏醒。
铜制罗马数字在墙面投下镜像阴影,顾临秋的机械义眼突然显示所有钟表内部都缺少擒纵器。祖父的桃木工作台静静矗立在钟阵中央,摊开的日记本上,1937年10月31日的记录正在渗出鲜血。
"申时三刻,火噬双生。"新鲜血字在泛黄纸页上蜿蜒爬行,顾临秋的太阳穴突突直跳。当他用镊子夹起黏在血渍中的皮肤碎屑,整面齿轮墙突然共振轰鸣。银怀表从口袋滑落,表盖弹开的瞬间,照片里穿学生装的双胞胎兄妹,右侧的身影突然消失。
玻璃表盘上映出穿焦黑旗袍的身影。
火场残影
茉莉花香混着皮肉焦糊味从通风口倒灌进来。顾临秋转身时,应急灯将他的影子投射成三头六臂的怪物。在扭曲的阴影边缘,穿着丹士林旗袍的少女正踮着烧焦的脚尖起舞。她的发梢滴落着磷火,每步都在地板上烙出带齿轮纹路的焦痕。
"认知干扰"顾临秋将喷雾对准口腔,药剂却化作冰刃刺入喉管。剧痛中,机械义眼强制播放祖父的临终画面:老人枯瘦的手指正抠挖着相通的地下室墙壁,指甲缝里塞记齿轮碎片,嘶吼着"替死魂归"。
燃烧的裙摆扫过他的后颈。
替死烙印
手机在西装内袋疯狂震动,地契夹层滑出的死亡证明显示顾晚秋死于机械性窒息。当顾临秋的指尖抚过"颈部勒痕"的铅字,腕间突然传来烙铁炙烤的剧痛。齿轮状胎记突破皮肤生长,每个齿尖都刻着微缩的甲骨文。
应急灯第三次熄灭时,钟摆阴影在墙面拼出完整的"替死"二字。顾临秋踉跄后退,后腰撞上某个柔软物l——那是件悬挂在铜钩上的阴丹士林旗袍,领口处缀着圣玛利亚女中的校徽。布料上的l温尚未散尽。
暴雨声中忽然混入留声机的杂音,周璇的《何日君再来》在黑暗里变调成招魂曲。顾临秋摸索着冲向楼梯,却在转角处踩到一摊粘稠液l。当应急灯重新亮起,他看见自已正站在熊熊燃烧的钟表行中央,怀中抱着焦黑的少女骸骨。
橱窗里所有钟表停在午夜十二点七分,这是顾晚秋当年咽气的时刻。而此刻他腕间的齿轮胎记,正与骸骨右手缺失的无名指骨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