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账
他还是被他们毫不留情地像垃圾一样丢弃了。
难道最终的结局注定是这样?难道这一切都是我咎由自取?
不……不是……
这个念头刚在心底浮现,就被裴白珠强行压制了下去。他纤长的手指死死扣着桌沿,手背青筋迸起,大脑一阵眩晕,连胸口那道伤痕也随之隐隐泛痛。
他迫使自己维持着面上的镇定,又不禁疑惑,以这女人的头脑,怎么能说出如此深刻的道理?更何况,他一向伪装得极好,就连聂云谦也不曾发觉,她又是如何看穿他的?这些疑惑让裴白珠对余若音的解释产生了真正的动摇。
但他还是固执地扭头对温漾凶狠道:“你少自以为是好像很了解我。”
温漾坦然道:“如果我说错了,那你怎么还不开始撒泼闹腾?”
“所以呢?你是打算高高在上对我讲大道理规劝我,还是想幸灾乐祸看我笑话,又或者惺惺作态要对我表示同情?”
这下裴白珠终于逞不了能,神情归于淡漠,只是这淡漠中透着一股无力。他有些懊恼没控制住把自己的真情实感全袒露了出来,像演了一场滑稽的独角戏。但对她,也没什么可装的。
温漾背靠桌边,微侧着脸,将脸颊边的发丝别到耳后,不紧不慢地开口:“其实我挺佩服你的。”
裴白珠与温漾的视线交汇,那双湿漉的猫眼有些瞪圆了。他本以为她在阴阳怪气,可她澄澈的眼神却自然而然地映出真挚。
“你真的很厉害,即使面对那么多困难,依然能凭借自己的努力考进盛安,这份坚韧和毅力让人佩服。”
“其实我觉得自己也算幸运的。虽然从小在福利院长大,但后来被家人找到,家庭条件也还不错,能够让我去那么好的学校,继续完成学业,只是这学上的一塌糊涂……”温漾落寞地溢出个苦笑。
“唉,跟你说实话,我也很想读书的,可惜初中那会儿,就因为我是个孤儿,学校里那些人整天欺负我。反正没人给我撑腰,他们骂我最多的词就是野孩子,野种。我实在受不了,才退了学,从福利院搬出去,早早踏入了社会。那时候我还天真以为,读书不是唯一的出路,靠双手也能闯出一片天,可现实哪有那么简单?总之就是吃了很多苦,也受过很多累,渐渐连生活的盼头都没有了。现在想想,要是当初像你一样坚持把书读下去,不说是不是条好的出路,起码不会连成语都没用好闹笑话,而且现在我想重拾起学业,或许也不会太难……”
裴白珠静静听着,不自觉抿了下嘴角,还是一言不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