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的脸上原本就有三道陈年旧疤，现在身上又多了很多道纵横交错的伤口。

    他浑身湿淋淋的，头发粘在脸颊上，衣服碎成条状，淤青和疤痕像是蜘蛛网一般布满他的全身。

    有多处伤口还未止血。

    他看起来格外的狼狈。

    顾怀薇拿了一颗上清丹塞进他的口里，丹药入口即化，勉强止住他身上流血的伤口，但伤口处传来黑暗魔法，让上清丹的效果大打折扣。

    “凯莉……救救她……她在王宫东方的工厂，身份暴露，卡利尔那个混球会杀了她的……”男人眼神涣散，意识混沌，勉强说出这句话。

    顾怀薇不能和王室为敌。

    “她是卡利尔殿下的血仆，殿下不至于对她赶尽杀绝。”顾怀薇安慰他，“你先好好休息，救人的事情等你伤势缓和点后，我们再从长计议。”

    “不，他会杀她。”

    男人眼睛瞪得很大，两颗眼珠子快要滚出来，他紧紧地握住顾怀薇的胳膊，用尽全身的力气，想要抓住最后的希望。

    “是我们一家对不起她，可她不能死……咳咳咳……她有圣庭的血脉，别让她背叛她的血脉，救她……只有你能救她……”

    顾怀薇有种被架起来的感觉，她皱着眉头解释：“不是啊，我和她才见过两面，其实没那么熟。”

    “你的店里有圣剑，圣剑有灵，选你为主，说明是神明选中了你……咳咳咳……”

    他撑着伤痕累累的身体，像是打挺的鱼，张开嘴，一股一股鲜血朝着外面冒，黑暗魔法将他逐渐止血的伤口扯开，他把手指插进伤口里，抠出鲜血，在顾怀薇的脸上画上圣庭的十字架。

    “你发誓，发誓你会救她……”

    温热的血液划过顾怀薇的肌肤。

    她感受到了炙热的温度。

    男人近乎绝望的请求：“我们不可能永远屈存于那些吸血怪物之下，圣庭没灭，剑没断，血脉没断，圣庭会回来的，你是圣剑新的主人，你有义务守护圣庭的血脉……”

    好大一定帽子扣在顾怀薇的脑袋上。

    但男人已经没办法听见顾怀薇的解释了。

    随着温度慢慢冷却，男人的身体开始抽搐，他很痛苦，好像有无数刀子将他切割，原本因上清丹愈合的伤口炸裂开，比之前更深，更痛，甚至泛着焦糊味。

    黑色的魔力从他身体里冲出，顾怀薇伸手去挡，竟连带着她的手一起割伤。

    “嘶——”顾怀薇被这股力量冲击，连着往后退了好几步。

    鹤雪衣白衣飘飘，他用羽毛扇遮挡住自己的半边脸，翘着粉色的唇笑道：“他要死了，他不痛苦，他相信他的神会度化他。”

    男人在极端的痛苦里，好像听见了光明神在对他低语，他好像看见画在羊皮卷上传说的阳光照在他的身上，像丝绸将他包裹，带走他身上的血污，带走他的痛苦，将他沉重的灵魂变的很轻。

    他被托举进光里。

    死的时候神态安详。

    顾怀薇看着男人凄惨的尸体，他脸上宁静的笑容显得格外诡异。

    她喃喃问道：“这个位面真的存在光明神吗？”

    鹤雪衣轻飘飘的说道：“你相信就有，不信就没有。”

    “地毯脏了，他身后的圣庭会赔偿我们清洁费吗？”如果这个世上真有神明，顾怀薇毫不怀疑林蛇会向神明讨债。

    顾怀薇摆摆手：“别想美事了，死人吐不出来魔法石，拖出去埋了吧。”

    “好。”林蛇戴上橡胶手套，娴熟的上前把尸体从后门拖出去。

    至于尸体是真埋了，还是吃了，顾怀薇就不管了。

    绿洲奶茶店卖的是奶茶，死了人就显得不卫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