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名叫顾云
屋子里只剩下夜风穿梭。张连山坐在墙角,靠着破旧的门框喘息。伤口火辣辣地疼,血早已凝在衣服上,他也顾不得了,只从炕下找了块干净些的布条,把胳膊粗粗缠了两圈,拧紧了打结。
伤没破骨,可拉扯着筋肉,整条手臂沉得像灌了铅。他咬着牙,从屋角的水缸里舀了点水洗了洗脸,又将头发拢到后脑,稍微收拾了收拾,看着地上的尸狼。
那狼的身躯,果然如那矮子所说,正一点点缩小。
原本足有牛犊般大,如今不到一个时辰,骨架已经变形收紧,肌肉干瘪,毛发泛灰,一点点塌了下去。狼嘴合拢,獠牙缩回,身形已与常见野狼无异,唯有那身皮毛仍泛着黯淡的尸光。
张连山蹲下身,伸手探了探尸体的温度,冰冷得像块石头。
“真是邪物。”
他低声骂了一句,转头看向门口。记得那矮子临走前,从这狼肚子里掏出过什么,还随手往门边一扔。
他站起身,一瘸一拐地走到门边,月光下,在青砖角落处找到了那一坨已经风干的血肉团。
他蹲下身,用刀尖小心地拨开外头包裹的血筋。
里面是一块黑色的碎片。
不过掌心大小,边缘残缺如破镜断角,表面布满了细细的纹路,看上去像是刻字,又像某种复杂的法印。
张连山眯了眯眼,将表面泥污与残肉刮干净,隐约看到上头的线条中,有些并非常规笔划,而是弯曲扭结、转折如阵。
他看不懂,也不敢随便乱碰,只用碎布包好,小心收进怀里。
风吹了过来,夜已深。
张连山没有再耽搁,回头看了眼满屋狼藉,轻轻叹了口气。
“老张家的命,怕是彻底栓上这事了。”
他不敢多想,抄起墙角那杆木杖,迈开步子,一路向山上奔去。
此刻天边已有一点点鱼肚白,可山林间雾气仍重。
山路泥滑,他受了伤,不如平日利索,走得慢了不少。偶有野鸟扑翅飞起,他便紧了紧手中刀柄,随时准备应对潜藏的危险。
好在直到踏上山神树那一圈石阶时,四周都未见异动。
山神树下,仍是那棵老得发黑的大树,枝干虬结如蛇,根须盘踞石中,笼罩着四下的浓雾仿佛静止。
他放轻脚步,走近。
顾云正安安稳稳地躺在树下,头发略湿,脸色已有血色,额头不再滚烫,胸口也有了起伏。
在孩子身旁,青牛卧伏如山,一动不动。看到张连山上前,它微微偏了偏头,眼中那抹青光仍如潭水深沉。
“回来了?”它开口,声音从虚空中缓缓传来。
“回来了,神爷。”张连山点点头,长出一口气,“那头邪狼是他们放的,想逼我离开,好下手找‘壳’。”
青牛未答,只低头看了看顾云。
“孩子没事,发烧退了。”张连山伸手探了探孩子额头,“就是睡得沉。”
“没事。”青牛道,“你走后,我守着他,有煞气靠近便被清掉了。”
“多谢神爷”
张连山抱拳躬身,“今夜若不是神爷出手,这孩子怕是……”他没往下说。
沉默片刻,他将那块用布包着的黑色碎牌拿了出来,双手递上,“在那狼肚子里找到的,看着像是他们搞邪术用的东西。”
青牛低头,牛鼻轻哼,布片缓缓张开,露出那块残牌。
他凝视片刻,蹄尖在石面上轻轻一点,残牌飞起,在空中旋转了一圈。
“唔……”
一声若有若无的叹息从风中传来。
“神爷认得这个?”张连山问。
“认得几分。”青牛道,“上头刻的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