壹
趋前,成吉思汗知道他想说什么。
“去吧,看住术赤,不要让他乱来。”
术赤打听到关押乌格的地方。帐外,守备森严,乌格戴着沉重的木枷,低头坐在角落里。
术赤强忍一腔痛苦,快步走到他的身边。
乌格惊醒似的抬起头,看见术赤,脸上露出一丝微笑:“大太子,你来送我?”
“乌格,是我害了你!我本该让你早早离开,远远离开。既然我不能救你,就不该留下你。”
乌格却很平静:“你别太自责,这不是你的错!谁让我是忽都的儿子呢?有些仇恨是化解不了的。说真的,大太子,就算你放我走,结果也不会比现在这样更好。从我出生起,就随祖父、父亲过着漂泊不定的生活,枕着盔甲睡觉,甚至连喝的酒里都有一股血腥味儿。我早厌烦了,厌烦透了。为这个,父亲没少骂我是胆小鬼,说我不配做他的儿子。”
“其实我和你一样,我的剑下不知倒下过多少人,可我一见到血,仍有一种要作呕的感觉。”
“所以我们成了朋友。大太子,听我说,不要难过,刚才我睡着了,睡得很踏实。我想,死对我来说真的不算是一件坏事。人活百年,终有一死,但不是每个人都能在死前结识一位心心相印的好朋友。”
“乌格,对不起,没想到杀死我好朋友的人竟是我父亲。”
“这也许就是命中注定吧。大太子,我愿意你送我。”
“我送你。也许很快,也许几十年,我们总会相见。”
“我不希望很快。大太子,你要保重。几十年的时间不算长,我们就以几十年为期,再续今日的友情。”
“我答应你。”
宴会结束后,乌格被处死了。术赤表现得很平静,只有了解他的人才能看出他眼中时时闪现的茫然的光芒,才知道他的内心承受着怎样的煎熬。
术赤始终不肯原谅他的父亲。除了军事会议,他借故推掉了一切可能与父亲见面的机会……
拔都的故事讲完了。
当拔都提到忽都的名字时,狄米的脸色变幻不定,但是后来,他的注意力完全被成吉思汗和术赤这一对父子吸引了,他更关心术赤是否能对父亲打开心结。
“后来呢?”拔都话音一落,他急切地问。
“后来?”拔都一时没明白过来。
“是啊,后来。术赤,哦,对不起,你父亲最后原谅成吉思汗了吗?”
“怎么说呢?除非父亲从此再也见不到祖汗。否则,只要祖汗对父亲表现出一点点父爱,他就会从心里原谅祖汗的一切过错。过去如此,在父亲的一生都是如此,他自己也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
“赤勒格尔呢?你父亲的内心怎样看待他?”
“在赤勒格尔临终的时候,父亲曾唤他‘阿爸’,赤勒格尔是怀着欣慰的心情离开人世的。不能否认父亲对赤勒格尔有感情,但那是感激、怜悯、内疚与悲悼之情,它们构成了父亲爱的全部内容。然而,他只愿意作为成吉思汗的儿子活着。心有所属,爱有所属,这是父亲无法摆脱的宿命。再说乌格之死,其实后来父亲也明白,如果他与祖汗之间多些了解,多些体谅,乌格原本是可以不死的,恰恰是他心里的阴影最终将乌格推上了死亡之路。”
“但你祖汗为什么那么仇恨篾儿乞人?是因为他的妻子曾被篾儿乞人掳掠吗?”
“这只是其中一个原因。祖汗是个自尊心很强的人,妻子遭受掳掠的确是他难以忘怀的耻辱。但还有另外一个原因。”
“什么?”
“为了父亲。”
“术赤太子?”
“对。说真的,祖汗与父亲之间的父子之情一直很微妙,也很复杂,父亲活着的时候,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