贰
“我不知道你还活着。当时,我只是想,即使你死了,我也得把你背回来,要不,沙奈会埋怨我一辈子的。”
帖木儿笑了一下,伤口不觉被牵动了,他疼得皱了皱眉头。
“沙奈,你给帖木儿换药,我去设法搞辆马车来。我们不能长时间待在这里,我担心待久了会有危险。”
“也对,你小心些。”
“知道。”
沙奈从腰间解下玉佩,交在阿亚手里:“把这个拿上,找个识货的人卖掉,买辆马车足够了。”
“可这玉佩不是……”
“没关系,祖父不会埋怨我的。再珍贵的东西也比不上人重要。”
帖木儿什么也没说。他从来不会把真正感激的话放在嘴上。
整整一个白天阿亚都在外面,直到天黑透了才回来。沙奈不敢离开帖木儿身边,耳朵却敏锐地听着外面的动静。
阿亚刚将马车停在帐前,沙奈已经走了出来。
沙奈拉着阿亚回到帐子,看了她一眼,不觉大吃一惊。
出现在沙奈和帖木儿面前的阿亚简直令人不敢相认。她满脸瘀紫青肿,一个眼眶乌黑,嘴角处尚且挂着一道血痕。她的衣服像在泥里滚过一样,袖子、衣领、下摆都被撕破了许多块,半个后背露了出来。
阿亚颇有些得意地向沙奈一笑:“妥了。”
“你这是怎么啦?”沙奈不知道是心疼还是愤怒地问。
“发生了什么事?”帖木儿也问。
“嗨,别提了。我原本想找个识货的把玉佩卖个好价,不料在城里碰上几个无赖,他们认出我是察合台人,又见我的玉佩值钱,想白白抢走。我哪里肯依,就跟他们打了起来。他们仗着人多,我打不过他们,要不也不会这么吃亏。后来,多亏一个给我指过路的西斯坦老人经过那里帮我说和,他们才算放了我,可玉佩还是被他们抢走了。我不甘心。你也知道,丢了玉佩我们就买不到马车了,所以他们离开后我一直悄悄跟着他们,我看到他们把玉佩卖掉了,换了钱到一个酒肆买了十几坛酒,雇了一辆马车运出城。我就跟着他们走,他们来到挺远的一个帐子,把酒全卸到帐外,他们中的一个人还宰了一只羊,在大锅里煮,肉还没熟他们就开始喝酒。也不知道喝了多少坛,反正最后他们全都醉倒了,一个个醉得像死猪一样。我就偷了他们的马车,把他们没吃完的肉放在空坛子里,没喝完的酒也装上,一路赶了回来。哼,他们活该,明天他们还得给人家赔马车,我们的玉佩可不是白抢的。”
面对阿亚的笑脸,沙奈简直不知该说什么才好了:“你呀……”
“别啰唆了。帮我把帖木儿背出去,车上吃的喝的都有,我们趁夜赶紧逃吧,走晚了会让西斯坦人发现的。”
帖木儿的右腿动不了,沙奈和阿亚费了一番力气才将他弄到马车上。阿亚取出冷羊肉让他们吃,还让他们喝酒,她自己坐在前面,亲自驾车。
沙奈从车里探头问她:“阿亚,让我赶车吧,你进来吃些东西。”
阿亚回道:“不用,我这会儿不饿。”
说是不饿,其实是她嘴疼,不想吃。
过了一会儿,沙奈又从车里探出头:“阿亚,你要不要喝点东西?”
沙奈的婆婆妈妈阿亚早就习以为常了,虽然有时也令她恼火,不过多数情况下她都很受用。不管怎么说,她知道沙奈爱她,对她的关怀无微不至。
“给我点酒喝吧。”她回道。
沙奈倒了一碗酒,从车厢里递给她。
阿亚奇怪:“你从哪儿弄了碗来?”
“车里有一只。”
“嚯,这帮兔崽子,备得倒挺全。”
阿亚一边骂着,一边喝酒,酒液刺得她嘴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