贰
临时帐子睡了一个时辰,醒来后重又变得精神焕发。他走出帐子,看到他带来的伙伴们还在喝酒,或者跟姑娘们调笑,他突然间就有了一种不安的感觉,急忙在人群中找到沙奈。此时,沙奈和阿亚坐在一棵树下,头靠着头睡得正香,他叫醒沙奈,要沙奈通知下去,所有的人都随他返回铁门村。
帖木儿的部下从来令行禁止,虽然一个个醉得歪歪斜斜,还是按照命令朝他这边集合过来。
正在这时,外围的人群发出的一阵惊呼声印证了帖木儿的不安。
“不好了!官军来了!”
不多时,几乎每个参加宴会的人都知道了官军前来剿灭帖木儿的消息,喧闹的营地渐渐归于寂静。
官军怎么会来呢?肯定不是有人通风报信。这一支弘吉剌人的营地就在碣石城的郊外,帖木儿明目张胆,整出这么大的动静来,几千人足足热闹了一个下午加一个晚上,想不惊动官军都难。
帖木儿并没有显出丝毫慌乱,他翻身跃上马背,抽刀在手。他的人像他一样,醉的已经醒了,他们全都做好了与官军决一死战的准备。
大队官军仿佛一团乌云,正向帖木儿和他的五百弟兄压来。逃,是来不及了,如今的情势对帖木儿而言,唯一能做的只有死地求生。
阿亚挤出人群,站在帖木儿和沙奈的两匹马之间。她的视力超乎寻常,虽然天色尚且昏暗,她仍然一眼认出了率领官军前来围剿帖木儿的那个人。因为那个人不是别人,正是她的父亲筛海。
此时,帖木儿的人与官军双方已经做好了投入战斗的准备,而对变故毫无预料的弘吉剌人一时不能确定何去何从,只是本能地向帖木儿这边聚拢过来。令人心悸的静默中,一场混战似乎在所难免、一触即发。
突然,一个洪亮的声音从对面传来:“哪一个是帖木儿?”
是父亲筛海的声音,阿亚不会听错,但是没有人回答他。
筛海再一次问道:“谁是帖木儿?往前来。”
帖木儿正要回答,阿亚拉了一下他的马缰,走了出去,站在人群的最前面。
“阿爸。”她向对面喊道。
“唔。”筛海含糊地应着,并不惊奇,“丫头,你要做什么?”
“阿爸,这话应该我问你,你带这么多人来做什么?”
“这是阿爸和帖木儿的事,你别管。帖木儿,你出来,我有话对你说。”
“阿爸,你是不是来抓帖木儿的?”
“闭嘴,丫头,这里没你的事。你退后。”
“不!如果你带着官兵来抓帖木儿,我们这些受了帖木儿恩惠的人决不答应。我说得对吧,察合台的族人们?”阿亚回头问道。
“对。”回答的声音稀稀拉拉,但还好,毕竟有人应和。
“如果帖木儿因为宴请我们,为了给我们这些参加宴会的人送来牛羊而被官军捕去甚至杀死,我们所有的人这一辈子都会良心不安的。别忘了,我们可是察合台人,真正的察合台人决不出卖朋友!”
阿亚用直白的话表述了一个浅显的道理,因而颇具煽动性。在她的鼓动下,人们几乎是自动围了过来,将帖木儿和他的人围在正中,看他们的样子,如果官军对帖木儿发动进攻,他们会选择成为帖木儿的同盟者。
筛海根本不想跟女儿浪费口舌,他仍然向人群中喊道:“哪一个是帖木儿?是条汉子就出来跟我说话。”
随着“我是”的回答,帖木儿拨马走出人群,停在阿亚的身边。
阿亚又惊又怒:“你疯了!”她责备道,但是她的眼睛里却闪过一丝骄傲。像她的父亲所说,帖木儿的确“是条汉子”。
“你要做什么?”帖木儿拿筛海问阿亚的话来问筛海。面对生死关头,他像以往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