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把修枝剪,最后对着她邻居的无知直摇头。“难道你连熏衣草都不会剪吗?你拿着修枝剪干吗?你的镰刀呢?”
她回到货车那里,拿出一把黑漆镰刀,为了安全起见,刀刃套在一个旧木头套子里。镰刀入手轻得出奇,摸上去锋利得可以刮胡子。我在空中挥了几下,安莉看了又摇起了头,显然,我得上一课。
她把裙子系在腰上,朝着最近的一排熏衣草就动起了手,她用手把长长的茎紧紧抓成一把,然后用镰刀顺着根部轻轻巧巧地一刀切下。她在五分钟里割下的,比我在一个小时里割的还要多。看上去似乎挺容易:弯下腰,抓一把,往下切,就是这样。
“看!小的时候我住在下阿尔卑斯山区(Basses Alpes),那里有几公顷的熏衣草,没有机器,每个人都用镰刀。”
她把镰刀还给我,让我小心双腿,然后就离开了,福斯坦还在葡萄园等着她哪。
其实这事儿是看上去简单,做起来难。我的首次出场,结果是高低不平的一丛,与其说是割的,倒更像啃的。我这才明白,原来镰刀是设计成右手使用的,我这样的左撇子,切的方向得反过来。老婆大人出来要我小心别割着腿,只要我手上拿着锋利的工具,她就不会安心,非得眼睁睁地看着我确实是反着切的,她才放下心来。这种工作,即使是像我这么容易伤着自个儿的天才,也不至于有断胳膊断腿的风险。
安莉回来的时候,我正好割到最后一丛。我抬头看她,满心希望得到一些表扬,结果却割了自己的食指,差点儿就切到了骨头,鲜血顿时流成了小河。安莉问我是不是在剪指甲,这种惨状下居然还开我玩笑,我真怀疑她的幽默感。两天后,她送了我一把左手用的镰刀,还煞有其事地告诉我,没戴手套可不准用。
黄蜂也好酒
普罗旺斯的黄蜂虽然个头小,却有着魔鬼般的峰针。在游泳池里,它的战术是偷偷摸摸的游击战,得手了就溜之大吉。它埋伏在不设防的可怜人后面,一等到有手臂举起来,“噗!”狠狠地冲着腋窝就是一针。被蛰一下能疼上几小时,所以挨过刺的人常常会穿上防护衣,才敢下水。
我不知道是不是所有的黄蜂都喜欢水,但毫无疑问这里的黄蜂就是如此。它们浮在浅水区,或是在石板上的小水坑里打盹,密切注视着附近不设防的腋窝和柔软的四肢。终于,在凄惨的某一天,我们不仅腋窝,连大腿内部都遭到黄蜂袭击,显然,有些黄蜂能够闭住呼吸,在水里活动,于是,我被派出去搜购对付黄蜂的武器。
运气还算不错,我在卡维隆的一条小巷子里,找到一家药店,坐在柜台后面的老板正是一个黄蜂专家。他把最新型的捕蜂器展示给我看,不过就是一个老式的玻璃悬挂器演变成的现代塑料版,现在这种玻璃的捕蜂器在跳蚤市场里偶尔还能看到。老板说,这是特别为游泳池设计的,可以让黄蜂毫无还手之力。
这个捕蜂器由两部分组成,底座是一个圆形的碗,三个平平的架子把它从地上托起,连着一个由底部向上延伸的漏斗,碗上有个盖子,防止飞进漏斗的黄蜂逃脱。
但这是简单的部分。黄蜂专家说,最难最精巧最具艺术性的是诱饵部分。怎么才能说服黄蜂放弃美味的人肉,心甘情愿地爬进漏斗里呢?什么东西能把它从游泳池边引开?
在普罗旺斯住上一段时间以后,你就可以发现在这里每买一样东西,必然免费附送一段说明,从有机成熟的卷心菜讲座——只需两分钟,到睡觉的床铺讲座——半小时,甚至更长,视你的背部状况而定。至于捕蝇器,大概要10到15分钟时间吧。我坐在柜台前的凳子上洗耳恭听。
原来,黄蜂喜欢酒。有些喜欢甜的,有些喜欢水果味的,有些甚至会为了一滴茴香酒到处乱爬。专家说,这不过是实验次数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