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节
藏到能登,那都是又左的功劳。你该向他表达一下谢意才是。”
秀吉曾像蜘蛛一样在信长公面前爬来爬去,现下却突然变成了一个让人无法想象的伟岸男人。信定只好按照他说的,冲着利家再次俯身行礼。但是佐久间盛政为何会追赶他呢?他依然不懂。
秀吉从中年以后才开始蓄须,此时,他摸着鼻子底下的八字胡,欣然揭开了谜底:“盛政那浑蛋是信长公那个蠢儿子信孝的走狗。信孝说你趁着安土城的混乱,偷了大批‘美浓金’,盛政信以为真,就开始追你……而且,这件事是有后话的,你想不想知道?”
“尚望赐告。”
信定唯有这样说。他暗暗奇怪这男人为何知道得如此之多。他有些不甘,又不得不暗暗感慨。
“那好,那我就告诉你吧。你还记得那个叫伊束的假冒法师吗?那个家伙逃出安土城,投靠信孝,将你的行动逐一告密,甚至无中生有。所以信孝就联合盛政,开始追赶你了。”
信长公开始躁郁的天正六年,伊束法师突然出现。当时,信长公下了一个轻率的决定:“他的占卜都对我有利,不是挺好的嘛。”决定将之留在身边使唤。
但是,伊束渐渐插手内部事务,和信定他们的关系不好。
“但是呀,又介,你放心吧,伊束法师被捉拿归案了,我让他受了火刑。而佐久间盛政一样很快就会被抓住,对吧,又左?”
“我们查明他的藏身地点了,一定会抓住他,将他带到京都的,希望大主公再稍微忍耐一阵。”
只见利家卑微而恭敬地伏下身子,说道。
(大主公?秀吉为何是大主公了?)
利家的话让信定难以理解,秀吉却欣然用大嗓门说道:“如果盛政被逮住,我就替你好好惩罚他。你的仇敌和你死掉的两个仆人的仇敌——伊束法师和信孝——都死了,盛政更是很快就会得到惩治。所以我今天才把你从藏身之处的能登解放出来。我讲的这些,你能理解吧?”
(直助父子到底是死掉了?)
信定强抑悲痛,开口说道:“虽说我现下就犹如刚刚返乡的浦岛,但聆听至此,总算明白了。非常感谢您的深谋远虑。”
不管对方如何自以为是,他毕竟是获救了。信定觉得确实该向对方道谢。
“是吧,那就好。那好,最后,我有两件事。”
“您问吧。”
“一是——伊束法师所言,是真是假?”
是那个“美浓金”的事情。
信定立刻开始回答。倘若有片刻犹豫的话,一定会招来孤疑。
“拿美浓金的事完全是无稽之谈。我可以冲着天地神灵发誓没有吞占金银财宝。离开安土城前,我想销毁不方便让光秀看见的文件,就带出了大量资料,他恐怕是误解了吧。尤其是您攻打高松城时,和信长公之间有大量的往来信函,我觉得这些信件都不能被光秀看到。”
信定不知道后来的天下大势,只是明白要对那五个箱子的事情佯装不知。目前最重要的就是自身安全,所以最好戳一戳秀吉唯一的弱点——秀吉攻打高松城时的求救信函。眼下,只有他才知道那封信里几乎充满了秀吉的哀叹和近乎哭诉的话语。
果然,秀吉的神情中露出一丝狼狈。信定的回答似乎有了效果,秀吉显然开始犹豫,没有再追问下去。
“哦?大概就是这样吧。我当然清楚你是一个对金银无欲无求的男人。”秀吉看着旁边的利家,如此说道,似乎是要寻求对方的赞同,“而且,就算你拿了金银,两三个大男人扛出来的金银,对现下的我来说,根本无足轻重嘛。哇哈哈哈……”
他一笑了之,跟着又突然丢出一句话来——
“这另一件事,就是你日后有何打算?